“再说五公主,安郡王家族虽也是三代为官,但都是科举考上来的,与四公主家的世袭官宦到底不同,如今亲族又都在外省为官,说到沾亲的,京城之内可就只臣一人了。
是以素日里便是开销上捉襟见肘,也没个亲族可帮衬。
您有所不知,安郡王素日里的贴补大部分也都给了五公主了,便是三皇子那里的用度也是能省则省,贴补到五公主这儿来了。”
“便是这样,也是不够的。
虽说平日里的公主仪仗,五公主向来从简,但毕竟是当朝公主,却也不能太寒酸了。
平日自不敢跟您几位公主攀比,但如何也不能落在六公主后面不是?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是入不敷出吗?五公主那儿是时时欠着内务府的银子,这么多年一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如今因微臣的一时糊涂,弄出了这事儿,五公主念在师生之情,定要帮臣去顶这个罪名,可她素来好强,平日里这些苦处只自己往肚子里咽,从不跟皇上开口,如今怕也不会将自己的这些难处说出来去求得皇上的怜悯宽宏,到最后也只担个奢靡铺张之罪。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皇上心明不追究,这满朝文武又会如何想?如今五公主尚未正是理政便出了这事儿,只怕她将来理政就再站不稳脚跟了。”
陈怀绣见初兰露了伤忧之色,便道:“公主您一向宽厚仁慈,素有贤名。
五公主平日里也总说,几个姐姐里属您待姊妹最是亲善随和。
如今臣求公主,念在姐妹之情的份上,成全了臣,莫要在皇上面前提到五公主的事儿吧,臣纵万死也难报公主的恩德。”
语毕便就重重地叩首在地。
初兰这会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些个原由,更想不到这么些年降雪过的竟一直这么难。
好一阵沉默,初兰方是开口道:“大人起来吧。”
陈怀绣并不抬头,仍是叩首在地,道:“请公主成全!”
初兰叹了口气,未在相劝,只将陈怀绣拟的那份请罪折平平整整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开口道:“这折子大人先不要递上去了,今日与本宫说的话也莫要对旁人提起,也不可透露本宫今日来您府上之事。
其余的……”
初兰顿了片刻,道,“容本宫再想想,从长计议吧……”
说完便就起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搬家,更新慢了,叩首认错中~~~~~~~~129、回府途中,初兰坐在轿中细想才陈怀绣的那番话,降雪这些个难处实让她听了难受。
从小到大,除了满月,她与其他几个姐妹关系本就不甚亲密,自立门户之后,除了公务上的接触,相聚之时大抵也是逍遥享乐,各人难处到底没怎么上心。
如今经陈怀绣一说,她才得心细想。
不错了,她只道自己父族商贾,出身不好,可毕竟财势雄厚,降雪富家虽也是三代为官,听上去似有些权势,但科举出身,到底清贫。
况表面上降雪父女是因亲族在外为官,所以才没甚依靠,但初兰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远非如此,实因为安郡王的外族亲眷这么多年几是与他断了关系,是以无人可依,只这些话不好说明罢了。
话说安郡王本人也是有些传奇色彩。
大颜国选官虽无男女之别,然世袭官爵则必为女子,男子若要当官,只得通过科举这一条路,但因自幼诗书礼仪有别,便这一条路于男子来说亦是不好走的,能入三甲已是少之又少,如林景皓、沈无涯这般得中探花的,可说是男子中的翘楚了。
大颜立国至今已过百年,从未有男子得中状元,而这位安郡王早年间则险些开创先河。
安郡王本家姓郝,祖上三代或男或女均有功名在身,到他这一代,女子未出甚才俊,倒是他这一男儿饱读诗书,文采风流,乡试会试均拔头筹,一时无人可与媲美,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知晓他的名字,都道大颜国第一个男状元就是他了。
然世事竟如戏文一般令人称奇,当年殿试试毕,众生交卷,这安郡王或因连日劳神忽的当殿晕倒,皇帝惜才,留其在宫中调养,三日后放榜,被一致看好的状元之才却是名落孙山,只在众人惊诧之际,未出两日,皇帝忽然封了一位侯爵,正是这位“落榜状元”
。
如今这“落榜状元”
成了安郡王,这段往事还时常被人提起,由是民间百姓,更是津津乐道,有人慨叹这是一段人间佳话,有人啧啧此人错过了改写大颜国历史的机会,世人褒贬不一,然安郡王之亲族于此事的想法却似一致,全不为皇亲国戚之名而欢喜。
郝氏宗族皆文人,自恃傲骨,视安郡王此举为攀龙附凤,在他们眼中,莫说侯爵,郡王,便是皇帝的原配亲王,也比不过一个状元郎来得光宗耀祖。
这些年,郝氏宗族大多外省为官,极少与安郡王往来,是以安郡王虽得皇帝眷顾,但说来却委实有些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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