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渡江,江北路绝。
刘裕离开襄阳那天,城里进驻了许多晋兵。
江北,后秦与南燕两国,隔着一道南北流向的白河,列阵而对峙,连鸟也飞不过。
没办法,只能取道山东,打个迂回,绕过战场,再往洛阳。
晓行夜宿,到了兰陵,已是南燕地界。
道边小馆子插着酒旗,酒保闲坐在门前条凳上,见有人来,慵懒吆喝道:“刚钓的鲜鱼噢,现杀的山羊肉!”
刘裕徐徐拍马,一眼不看。
酒保跑到马鞍子跟前,笑道,“外地来的吧?”
“咋的,收过路费?”
刘裕勒了勒马缰绳。
“客官不知道,前边山里,真真有老虎啊!
山中黑的早,林子都暗了,权且在店里歇一宿。
我这儿几百里前不着村,只有山后有座坞堡,是战乱时候乡里修的,住着四五百号子人。
等明天,坞堡里猎户巡山,你再跟着人一起过去!”
刘裕伸手去怀里,摸了摸仅剩的一吊铜板,忍着窘迫,嘴里却哈哈大笑道:
“前面这两座山,百丈高都没有,别说是老虎,兔子粑粑也捡不出两颗。
咱不是没钱住店昂!
我是烦你这种张嘴就来的。
靠边吧,兄弟!”
人已驰远,酒保慵懒坐回门前,悠闲地摇了摇头。
兰陵位置靠近鲁南,多平原,丘陵的确是矮。
这两座山挡着前路,一座叫神峰山,一座叫抱犊崮。
二山之间,树木丛生,夹着条蜿蜒小路。
刘裕爱惜马力,牵马步行。
不多时,林色如墨一般黑了。
拣些枯枝,找平整干净处,铺了毡,生上一堆火,通往坞堡的山路还远,今晚只能将就在此野宿。
仰脖倒一倒装水的瓠子,一滴水也没了;又饥又渴,把马栓在棵老树旁边,提着瓠子,刘裕又从行李里取出几个褡裢,到前面碰运气找找山桃和泉眼。
说起褡裢,还是在临淮郡抢王镇恶的。
那褡裢是用西北牛皮,攮了粗线密密缝制的;牛皮粗糙抗造,装满东西时,再绑根铁链子,揉起来,恨不得能当流星锤使。
走不了两步,忽然狂风大作。
抬头望望,明明是朗月繁星,不像变天有雨;闹不清这风为什么恶的很,正是九夏时节,山树的绿叶粗枝纷纷被吹落刮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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