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差不多对铘已经卸掉戒心了。
没办法,不要怪我好了伤疤那么快能忘记痛,任谁被一只黑狗似乖巧的家伙前前后后跟着,想提防他、远离他都难。
说来也怪,回到原形的他不知怎的特别喜欢跟着我,走哪他就跟到哪儿,害周围人都以为我养了条狗,到现在还老有人问我,宝珠宝珠,你家小黑去哪儿啦,怎么最近不见你出来遛了。
我能说啥?这家伙恢复人样和他打回原形一样的突然和迅速。
前一晚还在我默认的情形下占着我的床睡在我边上,“听说了吗,河西林家的媳妇儿昨晚去了。”
“啊呀!就是那个丑……”
“嘘……嘘……阿弥陀佛百无禁忌……他婶,话不要随便乱说。”
“怎么啦,不都那么叫的……”
“听说她走得蹊跷,那模样很……男人们都在给钉棺材呢。”
“钉棺材?林家死了人不都是先送去祖坟供着么。”
“那哪儿能呐,她不守妇道,进祖坟是要坏风水的。”
“啥,就她那样儿还不守……““嘘……你不知道,这事诡着呢。
而且……哎,不说了不说了,大白天的怎么就觉着一阵阵的发冷,回去吧回去吧。”
“话不要说一半呀七婆,嗳嗳,要不带我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回去啦……”
“就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你男人也在那里,小心他抽你。”
“他敢。”
“听七婆的,回吧。”
埠溪是个统共人口不过数百的小村子。
方圆百里都是山,紧挨着那些环状的山脉,它坐落在埠溪河边上一块地势比较低,也比较平坦的谷地里。
从我所居住的城市坐火车过去,最少大概要六七个小时能到达那个村所在的城市,之后换坐三小时的长途,再走上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差不多就能看到这个村了。
这个村是我爸爸出生的地方。
爸爸是姥姥的上门女婿。
据说以前为这个他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乡下地方保守,尤其是那样一个年代,总觉得当别人家倒插门是件丢面子的事,以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往来,直到我出生,两家才重新开始恢复走动。
记忆里对爸爸老家的印象是模模糊糊的,因为统共才被带去过两三次,而且都是在我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
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到那村子之前一段走了很久都似乎走不到头的崎岖山路,一段窄得我跪在上面才勉强爬过去的独木桥,还有那个我总也不肯开口叫声爷爷的老头摘给我吃的青青紫紫的果子。
记得那种果子小小的,身上是一团团小疙瘩,闻上去有种很特别的香。
颜色青的吃上去除了酸几乎没有别的味道,紫的很甜,带着种泥土的腥,吃完了还想再吃。
老头每次看我吃的时候总会皱着张脸笑,一笑满脸就像团干枯的菊花,那个时候觉得他的样子很可怕,所以虽然不断地被爸爸捣着我的头让我叫他声爷爷,我就是倔着不肯开口。
最后一次去,在那里过了个春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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