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少顷,皇帝才淡然道:
“宣。”
这语气不辨喜怒,却不容质疑。
大宁使者于众人威视之中走入大殿明堂。
是个瘦削利落的青年,一身窄袖骑服,肤色黝黑,鬓发微乱,显然是一路飞驰而至。
高座上的年轻皇帝离着太远,使者看不清,那脚步却沉稳而没有迟疑,一步步上前。
使者寡言地跪地,只两手将一木盒举于头顶。
内官走近,闻得一阵异香。
刚接过去,正要将此物呈给皇帝,却听得皇帝开口阻拦道:
“不必呈上来。”
大殿再度静得针落可闻。
韩歧鼻翼翕动,一缕诡香随之入鼻钻脑。
他狐疑地侧首望向燕琅玉。
他站得近,清楚瞧见燕琅玉脸色较之方才明显苍白许多,不多时鬓边也缀上一颗汗珠,眼看滑颊而落。
使者这时开口了:
“旻主虽蒙吾皇搭救,恐怕痼疾难去,曾以药侍。”
“药引难寻,吾皇特命卑职飞骑来送。”
燕琅玉默然俯瞰使者,以一种审度的目光。
死到临头还语气沉着,燕琅玉莫名饶有兴味:
“你不怕死?”
使者镇静道:
“吾皇有恩在先,若卑职身死异乡,将抚黄金三十两给卑职的家人。”
nbsp;“卑职是自愿来的。”
此言既出,韩歧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笑意。
铮的一声,抽剑出鞘——剑履上殿,是韩歧一贯的殊荣。
堂上几位官员屏息凝目,只盯着韩歧手中那一道幽荧的剑光。
明堂即将见血,燕琅玉一语不发,冷目视之。
正在这时,听得来使忽然仰面高呼:
“且慢!”
众人以为他是怕死,或是死到临头又有话要辩白,却只听到使者道:
“宝剑何辜沾血污!
就不劳动大都督了!”
话音落定,这使者从袖间摸出毒丸,作势要服毒了!
“慢——”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清澈嗓音裹挟着凌厉威严,自殿首落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燕琅玉道。
“赏黄金五十两。”
使者被宫人引去馆驿休息。
等人退下后,燕琅玉又道:
“税赋一事,改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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