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珚终是鼓足勇气,言道:“太傅方才问朕,朕究竟是何人?”
“嗯……”
沈浔这一声“嗯”
,尾音已颤。
赵珚放开沈浔衣袖,仔细端详起沈浔面庞,脸上带着无尽温柔。
还记得那一年,沈浔方四岁,头一回随阿母祁安郡主入宫,一袭红罗襦,粉雕玉琢,娇小可人。
赵珚目光,瞬间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娘吸引,从此,便再也挪不开眼去,日思夜想,欲时刻伴她身旁,护她一世,爱她一生。
此刻,沈浔立于桃树下,那一片桃红,照映着沈浔如玉面庞,是那般真切美好。
真应了那句“为见芳林含笑待,遂同温树不言归。”
赵珚微笑,忽的俯下身去,双手一揖,道:“孤,乃皇太女赵珚,不知阿妹芳名?”
沈浔脑中“轰”
的一声,心跳似是瞬间停滞。
沈浔岂会忘记,这是自己幼时进宫,头一回见得赵珚,赵珚对她说的台上,陛下曾言,要说一桩异闻与臣听。
臣便起了疑心。”
“阿浔敏锐!”
赵珚双目溢满温柔,“朕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此等异事,怕忽的说出来吓着阿浔。”
“臣知。”
赵珚颔首,依旧抚着木刺,半晌轻道:“如此旧物,未曾想,阿浔竟一直留着。”
赵珚说着,内心欢喜。
阿浔留着她的木刺,是不是说明阿浔里亦有她?那么,若将自己悄然藏于心底,一直未有勇气说出的爱意相告,阿浔是不是,会答应接受自己?想及此,赵珚抬眸,声音轻柔:“阿浔,你可知,朕有一愿,藏于心底,上一世未及同阿浔说。”
沈浔闻言,身形一滞,她似乎预感到赵珚要同她说什么,脑中再一次浮现赵瑗身影:“先帝好女色,她最爱之人便是你沈令君。”
自那日比对字迹探得真相,沈浔自是无法再把皇帝当做赵祐,回避几日,打定主意春蒐擒住逆党余孽,便要与赵珚相认。
沈浔不是没想过相认后需要面对赵珚对她的爱意,只是没想到,赵珚竟即刻便要对她说出口,毕竟,赵珚上一世,直至离世,都未曾对她说过只字半言。
想及此,沈浔惶恐,她尚未想好该如何面对,她尚未理清自己对赵珚的心意,更何况,赵珚重来一世,世人眼中,皇帝依旧是“赵祐”
,她是“赵祐”
之太傅,后宫无人,她还对“幼帝”
行太后之权……即便自己能接受赵珚,可眼下情形,当如何处之?沈浔内心慌乱,表面极力隐忍,指尖不经意地在袖口轻划。
沈浔动作再细微,也逃不过赵珚双目,赵珚见着沈浔指尖动作,心下了然。
她不动声色,却悄然转了话题:“朕上一世常同阿浔说,江山一统,海晏河清,是朕毕生所愿,阿浔可还记得?”
“臣,记得……”
“朕要谢谢阿浔,替朕查得上一世中箭真相,擒了赵瑗,除了余孽。”
赵珚说着顿了顿,见沈浔依旧划着袖口,内心轻轻叹了口气,口中说道:“阿浔可否说与朕听,是怎的发现薛崇和那城门校尉皆是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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