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蝉鸣聒噪,愈发趁得周围安静极了。
李述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年她母亲刚去不久,空旷的庭院里,老宫女坐在廊下打盹,她站在高高的门槛上,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长日漫漫,一天的时间那么长,空落落地好像永远都熬不过去。
她从宫殿里悄悄跑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儿,迷迷瞪瞪地迷了路,最后叫困在御花园的假山石堆里。
那个中午那样漫长,她等了好久都没有人经过,最后终于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那个人听见假山里的动静,探头往里一瞧,“嘿,你在这儿蹲着干什么呢。”
他笑得潇洒又明快。
他牵着她,把她带出了假山。
带她到不远处山丘上的凉亭上避暑。
李述站在凉亭上居高临下,才发现原来困住她的假山不过是小小一堆。
她困在小小一片天地里,最终是他把他带了出来。
李述抬头看着他,认出他是近来刚入宫的伴读,崔国公家的嫡幼子崔三郎。
这么些年过去了,权力与财富都握在掌心,幼年时那种长日漫漫的无助感已经好久不曾感受到,可却在这时忽然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李述握了握掌心,她看似将很多东西抓到了手,可其实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身边只有崔进之陪着。
无论他对她有没有爱情,可他总是陪着她的。
李述闭上了眼,此时忽然很想念他。
好容易处理完永通渠的乱子,崔进之快马加鞭赶回了宫里。
刚进宫,气还没喘匀,小黄门见了他就凑上来,“驸马爷,您可算回来了,太子有事找您呢!”
小黄门说得急切,崔进之知道肯定不是小事,连汗都顾不得擦,跟着小黄门就往前走。
先去拜见了皇后,皇后跟着众位女眷在听戏。
崔进之上前行礼的时候扫了一眼,没看见李述。
也不知道今早父皇私下召她,到底同她说了什么。
崔进之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进之给皇后行了礼,“永通渠那头催得紧,今日是母后生辰,我中途离开了,实在是不敬。”
皇后见他额上还薄薄一层汗,难得体贴几分,“你是为正事奔忙,我怎么会怪你。
快下去凉快凉快,擦擦汗,天气热,可别中暑了。”
皇后早年其实不大喜欢崔进之,她觉得崔进之没本事。
不过一个浪荡的世家子弟,虽然比别人聪明些,但聪明总是不用在正道上,镇日在外头胡混。
这样的浪荡子长安城一抓一大把,没了家族做支撑,他们什么都不是。
因此后来平阳代替安乐嫁给崔进之的时候,皇后还松了一口气。
可皇后到底是看走了眼。
五年前,崔家两个嫡子相继战死南疆,老崔国公一病不起,昔年在长安城跺跺脚都要抖三分的崔家,地位一落千丈。
崔家不是“我讨厌平阳……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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