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寒临出屋子前,阿阴问道:“那你当年作甚的给我讲故事?”
答:“普度众生。”
鞋履轻便,小和尚走路无声,已然离开。
药叉从屋脊上爬下来,倒吊着嬉笑:“又碰钉子了?小阿阴。”
“滚。”
她一时间竟有些悲伤,从心底渲染喷洒,仿佛随时欲破出喉咙。
“野兔也白抓咯,可惜被化成了灰,你可真坏。”
阿阴强咬着牙,“你刚刚不也伤了山雀?彼此彼此。”
下一秒化成一溜烟,穿行无阻,回到了林子棺椁里。
药叉同样行动迅疾,追着她讲那些无用道理:“他当年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和尚,见你是个可怜鬼,又出不去林子,才同你理佛法。
只你真真痴傻,太过作数,还要同和尚讲爱与欢好,可真不要脸。”
阿阴一言不发,钻进棺椁,盖严了棺盖,也不去反驳他。
这倒让药叉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俩惯是互相打骂的,如今这般光景,他心中也不好受。
默默躲在背阴处,摸着土地,试图搜寻搜寻这片林子下面有没有墓穴,可以一盗。
其实,阿阴已经许久没回这里了。
她最近一直都在认真学习做人,见长安城里各色的女人,记下她们的仪态习惯……许久,见她还不出来,药叉把这块地都已经摸了个遍,忍不住踹了踹棺木。
“差不多便止住。
阎王那边的阴书你还没回,我是觉着你开罪阴司着实没必要,善意提醒罢了。”
棺椁里声音有些闷,“要你管,我做了鬼差盛唐篇·竺寒(伍)阴历七月十四日夜,长安城外盂兰村办傩祭驱鬼。
阿阴刚上任鬼差不久,日日忙的昏天黑地。
中元将至,百鬼雀跃,地府里不太平,就连地狱的那些厉鬼都日日嘶吼得她睡不好觉。
而明日就是中元节,今夜村民办傩祭,她着一身幽幽蓝衫,站在远处看人群繁闹,各式凶煞面具交互,村民齐舞。
有孩童哭叫声,混着大人们的欢笑,刺耳恼人。
又不应该说是恼“人”
,恼的是她这个鬼。
阿阴盯着那个哭得最大声的孩童,眼珠一转,告诉他“再装哭便唤姑获来抓了你”
,那小孩果然安静下来,趴在母亲怀里不做声。
这下她倒是笑了,可谓是这几日头回笑。
也不知道这举动是好是坏,只是觉得顺意,便想笑。
看了会热闹,开始继续去找村子里刚死之人的魂魄。
人死后初初做鬼,往往还当自己是人,总想着回家,着实有些憨傻。
一转身,算得上是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熙攘热闹之中,着靛蓝色海青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带着淡笑迎面走来。
那瞬间,阿阴仿佛觉得心头有热流涌动。
他今日披了件袈裟,灰黑色,浑身皆是她的颜色。
迎上了去,对上他错愕眼神,才知他竟没看到她。
“观澄。”
竺寒低头,“是竺寒。”
无碍,她听不进心里去。
“他们办傩祭,也请了你?”
竺寒目光扫了周围,见她举止礼貌有分寸,便也耐心回应:“盂兰村前些日子接连死了好些人,家人皆称生了怪病,故而今夜办祭,师父派我下山前来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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