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她从前撒了谎。
她并不讨厌这里的冷,也不觉得冬天久得叫人抑郁。
她说要一辈子住在加州,住在加州酒店的对面,只是因为他在那里。
而现在,她也只是想离家近一点。
病灶发现得太晚,一切发展得那么快,从九月到十月,便已经走到了她最后的时刻。
他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她,眼看着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疼痛加剧,以至于无法睡眠。
他跟她说话,一刻都不离开。
直到最后那几天,也许是因为神经压迫,或者大剂量的止痛剂,她的言语和行为都变得像个孩子。
她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是歪着头对他笑,伸手要他拥抱她。
他不舍得放手,但却还是得放手,把仅剩的时间分一点给她的家人。
他们都对他那么好。
他看着他们一个个拥抱她,一个个与她告别。
他留到最后,坐在她床边的地上,把他们认识到现在的每一件事都说了一遍。
她已经闭上眼睛,但似乎还是笑了。
他知道她,一定听见了。
那一年,她不满二十五岁,故事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葬礼之后,她的父母告诉他,她把那片枫树林留给了他。
后来,他每年都会回去过感恩节,会像当地人一样把插管嵌进树干里收集枫树的汁液,会熬制枫糖,再装进密封的小罐,会做美式班戟,再淋上枫糖浆。
后来,他买过许多地,造过许多房子,但始终留着的只有两个地方,加州酒店和那片枫林。
有一次,她弟弟问他:“你还记得那年秋天吗?”
不必问,他就知道是1997年。
是的,他记得,所有细节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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