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谁都清楚。
亓官微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远处,我没去追。
就像我懂天子,我也懂亓官微。
他要让我亲口承认,青阳途救不了任何人,青阳家上上下下都流淌着昏庸血脉。
但青阳途做不到的事,青阳碧哪怕折断满身骨头也要做到
太子有太子的办法。
……
八月初八,夜,巳时一刻,嫌犯左聪暴死于大理寺地牢,死因不明。
御书房。
“你说你杀了左聪,等等,你杀了谁?”
青阳途嘴唇翕动,瞳孔放大,死死盯着我。
我吊儿郎当往梨花躺椅上一歪,“对啊,我杀了他,我这可是替天行道了,父皇你得好好想该怎么赏我,就南郊的那片皇庄,小是小了点,我也不嫌。”
“左聪死了,”
青阳途胸腔里发出嗬嗬喘息,“你杀了他。”
“对,我杀了他,西域奇毒,见血封喉。”
我饶有兴致地欣赏青阳途的变脸绝技。
这个面对群臣总是堆着笑,出了名的好脾气皇帝,此时眼眶发黑,嘴唇显出紫色,尽显狰狞。
他只有在妻儿面前才像皇帝,才抖得起威风。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喘息,将所有空气深深吸入肺腑,再艰难吐出,像个破风箱。
他眼珠暴凸,嗬着气向冲来,用要掐死人的力度扼住我的脖颈,“你杀了他,你杀了司徒的侄子,你知不知道……”
“咳咳咳,”
我渐渐地喘不上气,楠木宫殿顶缓缓浮现绿斑,深入骨髓的悲哀从墙缝地砖中往外蔓延,像潮水,像密网,挤压我肺腑中仅存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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