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躬身:“是。
这样的差事于宸妃与贤妃娘娘而言也是头一遭,原也难以面面俱到。
再者除去这供词,奴婢还寻出些别的东西。”
夏云姒只沉静地垂眸跪着,听见这话也无甚反应,心下安然酝酿着一份委屈与伤感,任由泪意往上涌来。
倒是适才回话的小冬子诧然抬头瞧了一眼,蒋氏不做理会,回身摆手:“呈进来吧。”
即刻便有宫女进了殿,端着一方托盘行至御座边,屈膝下跪。
托盘中的白绢之上呈着一小块炭,半黑半灰,是已烧过的样子。
皇帝一时没顾上看,又拉了夏云姒一回,她仍不肯起,他才随口问蒋氏:“这是什么?”
蒋氏垂首:“是在佳太贵姬寝殿的衣柜之中发现的木炭。”
夏云姒恍惚一怔,这才抬头,满目费解:“……衣柜之中?”
“是。”
蒋氏神情恭肃,“衣柜之中,实在是不应存有炭火的——佳太贵姬多年来既有太后关照、又有宫人侍奉在侧,饶是身处冷宫之中,也不至于要将炭块这样收着。
倘若真要如此存放炭块,柜中只有这一块更无道理,奴婢遣去查案的宫女觉得蹊跷,就将这炭收来呈给了奴婢看。”
“奴婢自己也去瞧了瞧,又在烧残的衣柜处寻到了些未尽的枯枝、稻草,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她抬起头,将皇帝已可轻易猜出的结果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该是有人从中作梗,将木炭点着,与枯枝、稻草一并收入衣柜之中。
再加上衣物与木柜原也是容易起火的东西,冬日里又天干物燥,这才让火势一下就掀了起来。”
她说着微微侧首,目光寒涔涔地划过小冬子的脸:“如此,既能让佳太贵姬丢了性命,又可将罪责推到宸妃与贤妃两位负责更换宫人的主位娘娘身上,你们可真是好计!”
小冬子的面色唰然煞白,白桂也僵了一僵,接着,却见她猛地扑向小冬子:“是你……是你是不是!
太贵姬待你不好吗!”
小冬子慌忙躲她,御前宫人自也不会由着他们多闹,两名宦官立即上前,将白桂拉了开来。
白桂却是个忠心的,被拉开也还在骂着:“呵……你倒还想着将我支出去!
留我一命你便觉得自己很仁善了吗!
太贵姬待你……”
不及说完,已被御前宫人堵住了嘴,只得怒瞪着小冬子,双目猩红。
皇帝不耐地看着眼前的聒噪,正欲摆手将二人先押出去,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抽噎。
他看过去,刚要墨锭不出所料,这小冬子被押回宫正司再审,就咬住了夏云姒,说是她暗中支使他烧死佳太贵姬。
至于缘由,扯了桩现成的陈年旧事,道她记恨覃西王送了贵妃昭妃进宫,以致佳惠皇后被害。
这晚恰好下了一场大雪,雪毯在宫道上铺开,就不再那样干燥了,月色下的银装素裹也显得霎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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