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谁下的手?”
活人的血肉在手下削割,虽然宋世常自己也是条硬汉子,手居然都有些软了。
京冥没有回答,他不是神仙,过多的失血让他开始眩晕——又是一次受伤而已,很久以前他就开始怀疑,他身上究竟有多少道伤口,母亲生了自己下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一次一次捱过半生半死的挣扎,直到再也挣扎不了的那一天为止?那些,是他五岁那年捱下的天地乾坤皆入酒京师。
秋冬之交,畏寒的老幼妇孺早已披上夹袄,寒风一起,枯黄到干脆的树叶宿命般扑向地面,膜拜着生养它的故地。
也常见满脸红光的汉子,依旧穿着单衫,甚至敞着怀,只是在这样的季节,粗野的叫嚣也多少显得有点寂寞。
北京的秋色名满天下,只是,也有着秋风吹不进的地方,那是被重重包围着的深宅大院,一年四季,唯有主子的气息流淌其中。
“跪下。”
一个沉稳但又略带一丝尖音的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威严。
“你最好跪下,不然……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那个声音压得更低。
“为什么是你?”
终于,一声质问从胸腔挤出,几乎可以想象问话人脸色的惨白。
“你最好庆幸是我,右手,你以为换一个人自己还有命?”
那声音略略提高了些:“跪下!”
空寂的大堂,右手的双眼微微合着,似乎生怕睁开眼睛就会迸射胸中的怒火。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次,已经是足够的幸运,甚至已经幸运地超乎了想象之外,他曾经亲眼见过一名杀手因为拿了伙伴的被子被格毙——而他,擅自调用了神机营的人马,居然还有命在!
这么多年来,和左手从未有一日停止相争,他又会如何对付自己?右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严世藩离去时脸上的凶狠和厌恶:“左手,给他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呢?一只手,或者一只眼睛?他不敢废了自己的武功的——那样的话,还不如杀了他干脆。
左手依旧满面谦和,看不出喜怒之色,似乎一个字一个字挑选着用词,终于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做任何决策……如果有想法,请示我——你明白么?”
右手冷冷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金牌,金牌上雪白的右手印也不知是怎么拓上的,分外诡异。
就是这面小小的令牌,却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力的两块令牌之一——令牌的背面,端端正正刻着一个牵动了无数人仇恨和yu望的字——“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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