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归微微一笑,忽向甘思远一揖,说道:“当世得与贫道谈儒论道者,唯先生一人耳,贫道此行,已是不虚。”
此言甚是恳切真诚。
原来,龙归多年来出入朝堂,游历江湖,只为寻访志同道合之人。
然他所思所想毕竟高山仰止,当世自上而下,竟尽弃如敝屣。
数年之间,非但未觅知音,反成儒释道三家公敌。
孤芳自赏之余,终对世道死心,另走他途。
此番独闯明教,立此赌约,乃为一箭双雕,既打击明教势力,亦替蔡攸除去异己。
本来一切顺利,不想与甘思远一番纵谈,竟觉知己,兴之所至,越发投机,更将自己多年潜心所悟滔滔道出,若非甘思远阴谋设计,几乎便忘了此来用意。
他好养蚕虫,每日以各种剧毒药物喂之,日久天长,终育出一条百毒不侵之蚕,平素随身而携。
适才他既觉中毒,当即遁水服蚕。
那蚕甘毒如饴,须臾将毒气肃清。
他本欲大开杀戒,忽然思及甘思远,终未下手。
而甘思远开口之初,纯乃委蛇,然畅谈之下,亦觉相见恨晚,龙归之言之思多所未闻,多所未想,心折之余,复有柳暗花明之感,印证所学所悟,更生诸多疑惑。
此计乃他所设,但事到临头,却越发不忍,几乎脱口道破“屏息”
二字。
待见他无恙,但觉欣慰不已,此时闻言,悠悠叹道:“老朽读书几万卷,养气六十载,更不及今夜一席。”
龙归目光一闪,深深一揖道:“但得此言,贫道纵死无憾!”
甘思远道:“老朽再问一次,道长此来,究竟何意?”
龙归闻言身子一颤,默然良久,方叹道:“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
言罢垂头,不尽萧索。
甘思远面色微变,花髯颤抖,道:“既然如此,第五战胜负未决,老朽奉陪到底!”
方白玉、陆太虚等听龙归以《庄子·缮性篇》中叙述得志的话相答,不禁怒火中烧。
方白玉瞪着居高临下的龙归,眼中似有火光迸出,恨恨道:“言下之意,他单挑明教,便是得志,便是自得其乐?”
却听龙归叹道:“各为其主,无可奈何。
甘老要斗什么?”
甘思远一字一字地道:“斗酒!”
此言一出,明教群雄状若泥偶,瞪大双眼,一时半会转不过念头。
他们自知甘思远酒量甚浅,纵是庆功大宴,亦只浅尝辄止,孰料他竟会提议斗酒。
简清脱口道:“你疯了?”
甘思远道:“狂老弟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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