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小时候背书背不出来挨师父打,都是帔姨哄我。
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拿着栗子糕,我背出一段《出师表》,背的好,就得一块栗子糕。
帔姨做的栗子糕最好吃,市卖的也吃过,这府那府的也去吃过,都没有帔姨做的味道。”
“凭哪儿的,能有咱们自己个儿家里的东西细致用心?不过,母亲也这么说呢。”
静漪拿起小炕桌上的一本闲书,翻一翻,是《巴黎茶花女遗事》。
发了一会儿怔,想起从前之慎的心愿是能够读文学的。
他从小爱玩儿,爱一切新鲜有趣的玩意儿。
她会看这些书,还是受之慎影响的。
只是如今之慎都要钻营经济去了……将书丢下,静漪说:“从此你怕是没心思看这些了。”
之慎笑笑,说:“怎么,难道我一味的钻营那些,让这书也沾了铜臭气?”
静漪便道:“本来么,文学就是闲暇时的玩意儿。”
“可是你别说,在公司实习,去别的地方我都不觉得什么,唯独跟父亲去了银行的大班室,真带劲呐!
我在银行里呆的久了,就渐渐觉得那一套有趣。
前儿开会,父亲让我旁听去,一帮人吵的脸红脖子粗,为了是怎么把投在蒙古、东三省铁路上的钱收回来。
说到这儿,当年父亲和陶家……”
之慎正说的起劲,静漪按住他的手,说:“好像有人来了。”
“九少爷,十小姐!”
院子里有人在叫他们。
“之忓来了?”
之慎叫道,“进来吧。”
林之忓进门来,大热天仍穿着他一年四季惯穿的黑色。
静漪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之忓是父亲近侍,总是影子似的跟着父亲。
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父亲的威势。
静漪和之慎先站了起来。
“老爷让九少爷和十小姐去太太那里一起用晚饭。”
之忓传完了老爷的话,才给之慎静漪行礼。
“老爷回来了?”
之慎问。
其实不用问也该知道,父亲在哪儿,当然之忓就在哪儿。
“刚回。”
之忓说。
他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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