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绪心头猛地一跳,喉咙有些干了。
“师傅,您知道了什么?”
他这些年,一直查探当年上官家被诬谋反一事。
他的母妃——上官苓,焚身于那场大火中,他们说是自焚,畏罪自焚。
算最后平反了冤屈,但逝去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而且,真的平反了冤屈么?就凭那几个上不过二品的官家,就能造出上官家的谋反罪证么?赵绪每每思及此事,心头都不禁泛起冷意和愤怒——他母族家几百条的性命,便用几个替死鬼来搪塞了,真正的凶手却不知还在何处逍遥法外!
江清枫不知何时已到了桌前,拨动一根琴弦,琴声铮铮,有肃杀的意味扑面而来。
他道:“这把琴,原是你母亲赠我的。”
赵绪目光闪动,悄然敛下了惊讶的神情,静静听他说下去。
江清枫抚着琴上雕刻的几枝瘦竹,神色淡淡,似在回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初加冠的时候来长安游玩,你母亲当时不过碧玉年纪,也在灯市上赏灯……她认错人了,因我戴着一个和她侍女一样的面具。”
他又说了下去:“而后,我要回易州时,她偷偷离了家,跟我走了。”
赵绪心下了然,为什么师傅肯收留自己十余年,还将毕生所学相授。
他心中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他心中甚至有些希望,如果当初师傅和母亲在了一起,必然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之后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但最残忍的是,月总有阴晴圆缺,人也少有圆满。
年弱的少女不谙世事,遇见了心仪的人,便生平十四岁的探花郎虫声透过新绿的窗纱隐约传过来,屋子里满是暖意,而气氛却是肃穆且冷清的。
赵绪心下了然师傅所说那人是谁,天意弄人,上一辈的恩怨和下一辈巧妙地重合。
赵绪没问下去关于那人的事情,他觉得师傅对那个人定是深恶痛绝,自己又何必勾起他的情绪。
裕溪。
而江云涯淡淡地叙述了下去:“那人武功很好,即使是为朝廷所用,也不失为一个可敬的对手。”
“徒儿知道。”
赵绪回道,既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便道:“徒儿也对他有些了解,你说的应该是沈淮。
昔日沈淮为宫中秘卫总督,训练了十六名死士,其中一名如今在我身边,待我义重……是他杀了沈淮。”
江云涯面上讶然,“哦?他的徒弟那么恨他?”
赵绪不语,微微摇了摇头。
无论与何人,他都不想说出千山那个秘密。
江云涯看他神情了然,不问下去,只是道:“既是你所接纳的人,便好好相待便是。”
赵绪点头,道:“徒儿也如此想,只是,昔日十六卫中的另一人,却为了沈淮,来向他寻仇。”
江清枫道:“施南月?”
“师傅,您知道他?”
赵绪纳罕师傅竟也知道施南月。
江清枫漠然道:“你在朝中,我总不至于两耳不闻。”
赵绪苦笑:“徒儿愚钝,一时竟也想不起什么法子解了这心头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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