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附离再次躺下,心境却已和原来不同。
之前是已经半迈进了鬼门关的无奈,而如今,却是于绝望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活着啊,谁不渴望活着呢。
世间有繁花美酒,清风皓月,恋慕之人,留恋总是在所难免的。
附离我爱你这种在生死关头的等待总是分外难熬的。
徐昭本打算陪着穆千山一同等下去,但晨曦已露,天光乍明,他不得不快马回府换上官服,去上早朝。
秦衡忙了一夜,心力交瘁,自是无法再等着附离转醒。
故而,屋内,只剩穆千山一人。
他习惯了一个人,从来不觉得难熬,但此时每一分似乎都被拉长了,长得让人心慌。
附离的面上仍然苍白,脸颊瘦得惊人,能看出颧骨的突出。
他睡得很安详,像婴儿在母亲怀抱中,毫无烦恼。
穆千山的目光一直凝在他脸上,即期待着他下一刻就转醒,又不想打扰这片刻的安宁。
他好久都没这么睡过了吧,穆千山想。
也许剧痛之后的昏睡是一场漫长且宁静的恢复,但他睡得太久,穆千山就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秦衡说等等,如果醒了,那就没有大碍了,如果不醒,那昨夜,就是永别。
他忐忑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的心情,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窗外的光线透出来,屋里渐渐明亮了。
已是天明,但附离还没醒。
侍女们都早已被屏退,华美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悄无声息。
一眼看过去,谁也不会看到榻上还躺着一个昏迷的人,以及,榻前一直睁着眼睛的那个人。
“。
山。
与。
氵。
夕。”
昏睡的人自然无法动作,也无法发出声音,但榻前坐着的那个人,即没有睡,也丝毫没动。
他像是一尊石头雕成的人像,徒有人的外表,却静止如死物。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衰颓,消沉的气息,忽略了那头漂亮的黑发,让人几乎以为这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而那双眼睛却是年轻的,清亮如秋夜的星子,又幽黑如九天深渊之水。
当他睁开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是让人不自觉沉沦在这深眸里。
但他看的那个人却没看到。
穆千山已经等了很久。
他把帘幕拉上,整个屋子就被暗色笼罩,似乎还是未破晓之前的样子,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去等附离醒过来。
而人总是很难欺骗自己的,即使屋子里暗着,但帘幕透过来的光线却很难不让人看到。
玄色绸缎的帘幕上模糊有几团光影,外间已经点上灯了。
这是第七天了,第七天的晚上,附离还没醒。
一直如同静物的人终于动了,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幕,透过宽广的窗格,一轮明月正高挂在天际,在漆黑的夜幕里散发着皎洁清冷的光芒。
月悬中天,月残,月已落在西山。
静立在窗前的人不再坚持他坚持了二十余年的姿势,曾经如松枝般挺直的脊骨慢慢弯下,去拾取自己丢在窗边的长剑。
那柄剑的剑尖仍是滴着血的,血液鲜红,剑柄、剑身漆黑。
穆千山已拿着长剑,走到床边,他的脚步第一次那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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