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煜近来第二次听到“苦衷”
二字,第一次是在驿馆,从谢润的口中。
萧煜的反应十年如一,只冷静地问:“什么苦衷?”
常铮张了张口,又闭上。
他转过话题:“这么些年,我帮你从西苑传递消息,帮你保护照顾伯暄,不全是因为咱们旧时的情谊,还是在赎罪。
谢润也在赎罪,他是尚书台仆射,位高权重,若他当真要与你为难作对,你的路不会走得这么顺。”
“有些事情你心中要有数。
谢玄之所以疑他,很大部分是因为谢润对你的愧疚和纵容。
若他是冷血无情的,今日的局面便不会是这样,你也没这么容易如愿。”
萧煜挑起眉,满是荒诞浅笑:“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他?他出卖我,背叛我,将父皇宽赦我的遗诏交给善阳帝,那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以为我只是失去了四哥,失去了爵位,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
“不,还有信念。
所有关乎正义良善的信念一夕之间轰然坍塌,这世间在我眼中再无半分色彩,有的只是丑陋、恶心。
世人恶心,情义可笑,天下肮脏不堪,这就是我眼中心中的景象。
我经常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
想毁天灭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满面阴枭戾气僵在脸上,风沙漫过,音晚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他。
萧煜觉得全身的血都充到头顶,憋闷得让人发疯,但在疯癫之余,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他不想在音晚表现出他乖张冷戾的一面,可既然已经表现出来了,反倒有种卸下负担,一身轻松的感觉。
她是他的妻,她得接受、爱他的每一面。
若她不能,他就把她关起来,逼着她爱。
想通这些,萧煜冲着音晚温柔轻笑:“都听见了?”
音晚那张瓷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她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可她缩在袖中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抖到发麻,根本不听使唤了。
萧煜走上前,把她的手从袖中抓出来,捋平整了,拿帕子细细擦干她掌间的汗,又珍重地握住。
他的声音宛若融融春水,裹进了缱绻爱怜,吹拂在音晚的耳边:“既然听见了,那心里就得有数。
你得替你爹还债,乖乖地跟我回去,别想着跑。”
他抓了她要走,呆傻在原地的常铮猛然回过神,上前拦住:“你不能为难音晚,那个时候她才六岁,她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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