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同样颀长优美的身体叠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与不协,仿佛亘古以来,理所当然。
“又是新年了……”
他转过头,看着微微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
“以后的新年,”
那人咬着他的耳朵,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刚刚退去的情欲。
“都一起过……”
“自然。”
他一笑,对上那人的眼神。
屋内,温暖如春。
【卷七折花载酒不须归】五月初五。
脚步有点仓促,头发与衣服却整整齐齐,墨冠蓝袍,一丝不苟。
他要去赴一场约会。
一场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的约会。
楚叶天的额上微微沁出了汗,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有心事的缘故,他的神色很凝重,手里紧紧握着佩剑,那目光就像要把这前路一步一步都铭刻在心底一样。
楚则在一个月前就留书出走了,至今没有回家,后来派人出去,也找到了他,楚叶天却不招他回楚府,只是让人远远缀着,保他安全便可。
儿子大了,终归要出去闯荡的,若是自己有个万一,未来楚家的重任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楚叶天吸了口气,暗自苦笑一声。
玉泉山是个好地方,集三楚之灵秀,布天地之造化,泉水琮瑢,花木成荫,五月之时,远目而望,皆是漫山遍野的繁花,黄绿相间,随风摇曳,十分美丽。
只是此刻的楚叶天却无心欣赏,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要等的人,微风扬起袍角,也吹干了他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只有攥着剑鞘有些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他的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情却不见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紧张,就像一根拉到了极限的弦,随时有可能崩断,但在没有崩断之前,却需要承受那种如石垒胸的心理压力。
远处缓缓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玉泉山下有一大片草地,本是极平坦的,那人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地过来,也少费了许多气力。
但这却不是楚叶天选在此地的缘由。
他选玉泉山,本是因为他的弟弟也曾经死在这里。
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家族继承人,一个被认为楚家三代以来资质最好的人,死在这玉泉山下。
楚叶天当然知道楚方南为什么会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弟弟的死感到悲痛。
他本是一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楚家有弟弟接掌,他自然不必忧心,但是楚方南死后,他却不得不挑起这份责任,每日在振兴家业与家族没落的压力中度过,心中的抑郁不言而喻。
家族,荣誉,责任。
楚叶天抬起头,天很蓝,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山的那一边。
坐在轮椅上的人白衣如雪,容止淡然。
脸上既没有笑,却不让人觉得他严肃,温煦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也许再适合不过,只是这种温和却是在无数困难与挫折中锤炼出来的举重若轻。
那人越来越近了,一直到离楚叶天不过两丈之处,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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