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轻声道:“若是能成?”
言玉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道:“你此次归家后,可要去见过翕公?翕公身在已有近两年未曾见过了吧,他怕是对你印象总是那个小女孩,不知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崔季明不言,她松开手稍微往后靠了靠,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祖父怕是需要有人来接替他。
阿耶曾于祖父决裂,长房已经分离太久,祖父难免将他们当作外人。
而你与我说这些,是希望我能进入行归于周?你不是恨崔家么?”
言玉回头望了她一眼。
崔季明忽然明白:“你在行归于周内如此位置尴尬,又不属于任何一个世家,你虽厌恶崔家,但怕是想往上爬唯有崔家可靠。
你——”
崔季明本想说的很难听,想嘲讽他前头毒瞎了他,后来又想来拉拢她。
可她心里头陡然蒸腾出一种感觉。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有别人不计较利益站在他那边。
或是家人或是朋友、甚至或许只是片刻的伙伴或知己,或是半辈子都与他同行,或是只能短暂的相遇给予过支持,谁的人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纵然这些都没有,人如羊一般,在野外总要属于一个群体才可敢说话。
皇姓是言玉不敢言的烙印,世家也将他一脚踢开,他既不属于羊群,也不属于虎群,他是孤零零在野外游荡生存的畸形怪物。
言玉活到现在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似的,过去与未来都不会有人不计利益的支持他,站在他那边。
或许曾经的崔季明或贺拔公可能会替他说话,但毕竟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在,言玉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外人,也未必肯向崔季明或贺拔公露出一点真实心意。
或是为了野心,或是不得不往上爬,他将与世间最后一点脐带也斩断。
再见时,崔季明也能笑着往他心里捅刀了。
或许他做个不会表露真实心思的石头太久了,等来了突厥后,他才渐渐感觉到。
他是个单独的人。
来时人人厌弃,走时什么也留不下。
纵然是殷邛怕是也比他好。
至少有孩子,有过曾真心爱的人,有过少年的朋友。
如他曾无比希望崔季明能依赖他,他恨不得将她宠坏,将饭食做到让她欢喜迷恋,将她一切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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