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讶然道:“什么小人?”
“……我说出来你不许恼,你看你又是治贪墨,又是清丈田地,还逼着那些大地主吐银子……会不会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你风头正旺,上面又有皇上给你撑腰,你用不着怕,可飞鸟尽,良弓藏,要不要事先留条退路?”
李诫脸上的笑意一滞,闭了闭眼睛,长叹道:“孔先生还教过我,狡兔死,走狗烹,我懂的,可我不能退!”
他目光霍地一闪,漆黑的瞳仁在烛光下,闪着细碎晶莹的光,“我若退,就是辜负了主子的信任,那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我也不能退,不当官不知道,官场竟有那么多龌龊!
大概太平日子久了,有些人只想要权要钱要享乐,却忘了官员在京城一片质疑声中,李诫的折子到了。
关于发兵缘由,很简单,乱民从河南一路打到曹州,伙同当地流民,里应外合,一夜之间竟然攻到兖州府城门下面。
光靠民兵乡勇和衙役根本抵挡不住这些人,局势紧迫,原本还犹豫动不动手的李诫立时下令出兵。
但他没有请旨,因为他知道,就算八百里急报递到京城,朝堂上那群老大人,也得打一顿嘴仗后再定章程。
等旨意再八百里加急传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反正他是山东巡抚,全权负责一省军务,李诫大手一拍——干!
当然在折子里,他没有蠢到将老大人们争执不休延误战机的担心说出来,也没有替自己多做辩解。
他只提到四个字——君权至上!
当大总管袁福儿缓缓将这四个字念出来的时候,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沉默了。
虽然历朝历代都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巩固皇权。
当任何威胁到皇权的势力出现,别管起因如何,都不能为上位者所容。
这四个字,简直是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
若有人说民乱没有威胁到皇权,只怕皇上会一巴掌扇他个狗啃泥。
朕的河南都快没了,战火都烧到山东了,下一步就是直隶,紧接着就会直扑京城,是不是要朕让出龙椅,你们才会说有危险?当然,内敛的皇上自不会表露出来,但他旁边的袁大总管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主张招安的人不敢发声了。
因此,李诫擅自出兵,非但没有受到朝臣的弹劾,反而获得了皇上的嘉奖,称他“有勇有谋,当机立断,实乃朕之千里驹”
。
有了皇上支持,刚出正月,山东的局势慢慢趋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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