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柏,我不知道人是否有灵魂,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时常期望坐在路边的时候,身后能有一些异样,比如寒冷或者如何……一次也没有过,我就是知道你不在我身边。
小柏,我会想很多,但是比最开始好多了,我能拥有一个漫长的睡眠了,除了没有梦以外……都很好。
今夜我睡在船上,下一站我会去冰岛,听你曾经的同事说,你们早年最多去的地方是冰岛,冬天的时候蓝冰很好看,极光贴着天幕漂浮,生与死的界限就这样被模糊了……”
查尔斯拎着一瓶威士忌走了过来,贴着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的年轻人坐了下来,“傅杨?你在些什么?”
傅杨抬起了头,他身边的人看不懂中文,他没有隐藏的必要,只是笑了笑将本子收了起来,小心翼翼藏进了怀里。
“写信。”
他瘦了很多,乍一看险些认不出来,痛失所爱这件事情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最初的一段时间,他甚至到了依赖营养针才能活下来,后来他依赖镇定剂,他时常站在空荡荡的阳台思考要不要再往前走一步。
大概冥冥之中确实有天意,一只野猫从墙外跳了进来,伸腿伸脚打碎了他曾经悉心粘好的杯子,他像是骤然惊醒,蹲在桌子前思索良久,收拾了残缺的碎片,他不再强求。
傅杨给自己设了一个线,三年,如果他仍旧不能从这样的痛苦中走出来,他就由着自己去见关柏。
时间走得太慢,好在有了目标就好过了很多,他的眼里不再有光明。
“怎么不寄出去?船上有专门的的信筒。”
查尔斯喝了口威士忌。
傅杨摆了摆手,“不了,我回去寄吧。”
其实傅杨在说谎,这是第三十二封,前面的三十一封都整齐得放在床边,他想写信给关柏,可又不愿烧给他,于是只能好好藏在自己怀里,这些信件永远不会寄出去,并非是没有收件人,而是他根本没有资格寄出去。
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早点收拾东西吧,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傅杨道了谢,回了船舱,他也不脱衣服,裹着大衣就躺在了硬邦邦的床上,夹杂着碎冰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击打在船身上,寒夜和闪烁的星星交叠挂在一起。
船是在凌晨到达的码头,傅杨将信件收好,背着一个薄薄的小包下了船,冷风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吸一口都觉得肺里冷得发颤。
他站在码头上仰头看夜空,晨光未到,银河闪烁如同一道幽深的峡谷横亘在天地之间,大熊星座在他头顶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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