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房的可能性不大,江炼思忖了一回,穿上衣服下床。
开门出来,只觉朔风凛冽,高原夜间的风,可真不是盖的,叫它这么一扫,脑壳里瞬间一片凉,江炼把羽绒衣的雪帽拉上,缩着脖子去向守夜的山户打听。
还真打听着了,那山户指向高处,顺着这方向,再借助微弱的营地灯,江炼终于看见了神棍,那臃肿的身形轮廓,像长在山梁上的一个窝窝头。
江炼一路过去,走近一看,啼笑皆非,说了句:“你也知道怕冷啊。”
原来,神棍正裹着那床被子,呆呆看向半空。
看什么呢,看星星吗?江炼挨着他坐下,也循向去看。
天上的确有星,但这规模和亮度,绝称不上惊艳,江炼瞧了会,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神棍好像在看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呢?
江炼也跟着看,看着看着,心头升腾起一股极其微妙的情感来。
这是昆仑山。
朔风带来山的寒凉气息,清冽而又冷漠,黑暗中,看不到山的细节肌理,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矗立山头,横向无穷,竖向无尽,连成不绝的柔韧曲线,那起伏里藏着筋骨劲道,谷地间升腾磅礴气息。
中国无数创世神话、历史传说、神仙列传,都跟昆仑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它是万山之祖、万水源头,也许也是人文之宗,是华夏最厚重的历史典籍,也是不语的观望者,观望这片土地由死寂至沸腾,由荒芜到繁盛,由寥寥数人成泱泱大众。
神棍忽然问他:“小炼炼,你听说过‘绝地天通’吗?”
江炼摇头,不过他直觉这几个字特拗口,为什么叫“绝地天通”
呢,“绝天地通”
听着都还更顺溜些。
神棍说:“‘绝地天通’的字面意思,是断绝天与地之间的沟通。
《山海经》、《国语》、《尚书》里都有记载,经手这事的,是黄帝的孙子颛顼大帝——而且,黄帝是隔代传位,位子没传给儿子,直接传给了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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