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奔,本已渐渐恢复,于经脉中试探着缓缓流转的真力被突如其来的猛力施展打乱,立时在经脉中乱窜乱走,散入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令我浑身一阵僵麻,砰一声,摔倒在地。
我的脸贴在满地的雨水里,雨水里倒映一方绣着螭纹的银袍。
听得他喃喃道:&ldo;你终究还是太防备着我,果然一听那话便立即提气自保,你却不知,紫魂珠之效未完全恢复时,擅动真气的后果便是自锁经脉。
&rdo;我还来不及后悔,已听他黯然道:&ldo;你若有一分信任我,都不致落得如此。
&rdo;我怒极反笑,敢qg他不可信任,还是我的错?只是也懒得和他作口舌之争,他利用我的戒备之心,连手指都没动便bi得我自己制住了自己,终究是我智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当我看见他手掌一翻,掌心亮出几枚细如牛毫的银针时,我的脸色终于变了。
&ldo;你要gān什么?&rdo;贺兰悠蹲在我身边,温柔的道:&ldo;怀素,刚才我在想,是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一个也许无望的结局,为维持着见面时相对一揖的起码qg谊而无尽忍耐好呢,还是拼着终生的决裂,来换一段永可铭记的时光好?&rdo;我一时听得不太明白,然而心内寒意那般不可抗拒的涌了上来,贺兰悠的语气如此平静,我却能感觉到他平静表面下掩藏着如涛拍岸的涌动思绪,和一往无前的悍厉的决心。
我咬着牙齿,从齿fèng里bi出声音:&ldo;贺兰悠,不要让我恨你。
&rdo;他羞涩一笑:&ldo;怀素,你已经在恨我了。
&rdo;我哑口无言,看着他,温柔而怜悯的弹指。
后颈微麻,只如蚂蚁轻蛰了一口,我微微一震,突然觉得qiáng大的疲倦之感席卷了我,脑海里的思绪却急速翻转起来,自幼至今的所有记忆,走马灯般在我眼前一一闪现,再一一远去,往事渐渐如蒙了白纱的天地,在我的视野里渐渐模糊,直至消逝不见。
记忆里两个少年,一个白衣一个银衣,都生的好风神,白衣的将一柄翠笛搁在腕间,淡淡的看着我,目光却深qg无限,银衣的立在大漠的一轮明月里,偏过脸去不叫我看见。
他们来来去去,搅得我头昏。
某一幕场景掠过时,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那马车底钻出的少年,一头好头发,真美。
他微微笑着,带点羞涩,蝴蝶般跳跃翩然的风致,耀着了我的眼。
他抬头,对我说:&ldo;我想让你跳过最痛苦的辰光,我想让你暂时忘记报仇的噬心滋味,我想,和你过一段最单纯的日子……&rdo;※※※甘肃临洮府,西北名邑,陇右重镇。
临洮府城外,岳麓山脚下一小村,名辛集。
此时正是饭时,辛集村靠近山脚的一处独门小院里,亦升起缕缕炊烟。
我将一盘清炒山笋,一碗山菇汤端上桌,叮叮叮的在粗瓷盘上敲筷子:&ldo;吃饭啦,阿悠悠悠……&rdo;布帘一掀,阿悠从他的房间里探出头来,笑吟吟道:&ldo;素素,你每次这样叫我,我都觉得你是在唤猪。
&rdo;我眯眼笑:&ldo;阿悠,你敢说你不是猪?整日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尔去打打猎,你还做过什么?熟悉你的人知道你不过普通人家儿子,不熟悉的人看你这德行,八成会以为你是哪家逃出来的公子哥儿。
&rdo;阿悠掀帘的手顿了顿,顺势将门帘挽在门侧木钩上,转目对我笑道:&ldo;我懒些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将来的娘子勤快,我就一辈子享福啦。
&rdo;我脸一红,啐道:&ldo;胡吣什么!
没个正经样儿,谁是你娘子?&rdo;一边盛了饭塞他手里,佯怒喝道:&ldo;快吃!
&rdo;阿悠也不以为意,笑嘻嘻接过,我看着他明若chun风的眼眸,乌黑如缎长发,满目里笑光流溢,越发风华绝致,不知不觉心抽了抽。
他这绝色品貌,当真是普通人家能生出的么?自他来了,村里的姑娘有事没事总爱往我家跑,探讨刺绣啊,送些新鲜花朵啊,送些吃食啊,我不擅女红,不爱花糙,对她们的吃食也兴趣缺缺,她们来自然不是为了我,然而阿悠总是微笑,微笑着拒绝,却又拒绝得不伤人心,引得那些怀chun女子,越发蝴蝶般翩翩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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