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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
她怔怔地唤他。
“嗯?”
他自她身上抬起头来,凝视着她。
“我们离开长安,好不好?”
他微讶,“为何?”
“找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的地方,好好儿地生活,不好么?”
她低声问,话里含着颤抖的期待。
他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好。”
他终于开口。
她的心一凉。
他看着她,“我若就这样带你走了,千秋万载,记下的你,仍旧是孝愍太子的孀妇。
我不高兴。”
他的语意执拗,“我要史官记着,你是我聂少君的夫人!”
聂少君没有算错。
皇太子满月以后,任他为丞相的诏书也下来了。
与此同时,天子宣布先太子妃陆氏已于民间寻回,特加封安成君,并为聂丞相与安成君指婚。
钦命的大婚,吸引满朝侧目。
本朝孀妇再嫁本来寻常,但毕竟是皇家的太子妃,如此委身一个广川乡下出来的儒生……纵然那儒生此刻已是万石的冢宰,也让朝臣们皱紧了眉。
但他们也知道,无论他们费多少的笔墨口舌,皇帝若不想听,就绝不会听。
这个少年皇帝,登基方第四年,却已然展现出独断而刚愎的手腕。
喜怒哀乐,皆为国策;生杀予夺,唯是天心。
他想杀的人,一定会死。
他想做的事,一定能成。
他想让谁荣华富贵或让谁粉身碎骨,谁都不能躲避,不能挣扎,而只能接受。
朝野望风,隐然想到了当年孝钦皇帝的手腕……原来今上治世,是直追那个文武赫赫的千古一帝去了!
“微臣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长生无极。”
一丝不苟的话声温和得宛如春风拂面,令人闻而欢喜。
薄太后掀起眼帘,看见自己族中最出息的年轻人峨冠博带,儒袖飘然,正垂笑等候她的发话。
她拿起案上的简牍,“啪”
地一声轻轻丢在了地上。
薄昳微微一笑,却不去捡,“姑祖母也在烦心这件事么?”
薄太后的话音冷而笃定,“你看看再说。”
薄昳掩下了惊讶,低身捡起那一方简牍。
却是曾经封缄严实的木牍,字迹奇小,并非他所以为的为聂少君和陆容卿赐婚的圣旨,而是……
他的双眸危险地眯起,抬头,目光登时如雪,“姑祖母倒是费心。”
“告诉你父亲!”
薄太后拄着凤头金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杖端在金石地面上狠狠地戳了几下,“他再不收手,便是老身也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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