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去,宋卫民俩口子直到天都黑了才回了家。
“妈!
弟来她怀孕了!”
赵红英心道,这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甭管是语气还是用词,就连这时间地点都透着一股子格外熟悉的感觉,仿佛不是第一回了……一眼瞧见低头猛吃的臭蛋,她悟了。
“嚷嚷啥啊,都那么晚了,赶紧过来吃饭。”
赵红英一面催促着一面拉拔着碗里的饭菜。
宋卫民倒是还好,他实在是习惯了,袁弟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哪有人没到齐就先开吃了?想了想,她对宋卫民说:“卫民,你扶我去屋里躺着,然后给我盛碗饭吧。”
“成。”
这老宋家祖传的就是对媳妇儿好,上至老宋头,下至宋家哥仨各个如此。
至于宋卫军,说真的,他现在是说天大地大亲娘最大,可平心而论,他那仨哥在结婚前,那也是这样的。
你不能要求一个还没娶媳妇儿的人天天把媳妇儿挂在嘴边吧?甭管怎么说,宋卫民对袁弟来那都是没话说的,先把人送回屋里安顿好了,再跑过来盛饭菜。
年关里,家里又不缺粮食,哪怕这俩到了饭点人没在,该他们的也没少一口。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铁锅里的稀饭还是温的,端上饭桌的菜却已经半凉了。
不过,宋卫民虽然疼媳妇儿,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盛了一大碗稀饭,又给挟了不少菜,他赶紧送到屋里去。
袁弟来一看,稀饭加乱七八糟的菜,先是没了胃口,再一摸饭碗,只是半温的,挟了一口菜更是几乎没啥热气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把饭碗塞回了宋卫民手里:“我没啥胃口,要不你给我冲一碗鸡蛋水?”
“好。”
宋卫民又忙活开了,至于那一大碗的稀饭和菜也不会浪费了,回头他吃呗。
家里的鸡前些日子刚降温时就已经不再下蛋了,不过因为几只母鸡年岁都不大,又挺能下蛋的,赵红英舍不得杀掉,仔细养着,想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就又能下蛋了,比重新养小鸡仔划算。
不过,就算老母鸡们罢工了,之前家里还是攒了不少的鸡蛋。
宋卫民先去堂屋里跟赵红英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去灶间冲了一碗鸡蛋,不顾烫手赶紧先给袁弟来送去,看着她美滋滋的喝完了,这才接过碗出去吃那顿迟来的晚饭。
这档口,家里其他人早就吃完了,又因着冬日里天黑得早,强子他们几个索性回屋提前钻被窝了,赵红英也给喜宝擦干净了手脸,这会儿正在给臭蛋洗。
“妈,等下我来就好了。”
宋卫民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咋说呢?上午刚听说大儿子废了,下午就又听说媳妇儿怀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这会儿看向臭蛋的眼神里格外得复杂。
“你俩还能顾得上臭蛋?”
赵红英横了他一眼,“行,我就看着,你俩以后怎么对臭蛋。”
说完这话,她就领着喜宝回屋了,只把臭蛋留给了宋卫民,横竖这会儿院门也栓上了,连堂屋的门都是掩着的,不怕臭蛋又给跑了。
可宋卫民却是一脸的迷茫,他完全不明白亲妈最后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没过多久,宋卫民发现,他看不明白的何止是亲妈赵红英啊,他连自个儿的媳妇儿都看不懂了。
臭蛋跟喜宝是不同的,喜宝只跟了袁弟来不到半个月,之后就被送到了张秀禾身边。
哪怕后来,喜宝断了奶,那也是由赵红英接手的。
简单地说,从头到尾,宋卫民俩口子也没对喜宝尽过任何做父母的义务,除了最开头那半个月。
可臭蛋却是打小就被他们俩口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从出生后就一直跟爹妈睡在同一张床上。
小婴孩儿时,是躺在床尾的,后来就干脆跟爹妈睡一头。
别说晚间了,在上学前,他白日里都跟袁弟来黏在一起,半刻都不分离。
然而今个儿……“就算要搭小床,也得明天再说。”
宋卫民听了袁弟来的建议,很是皱了皱眉头,“再说臭蛋才五岁,叫他一个人睡觉,多害怕呢。”
臭蛋赶紧点头,他只是记性不好,这话还是听得懂的:“妈,我要跟妈睡觉,我怕。”
袁弟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投入了极大心力的儿子,可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咬着牙发狠道:“臭蛋你大了,你已经上学了,该一个人睡觉了。
妈怀孕了,回头给你生个聪明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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