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国家歌剧院的大门,沙西娅近乎绝望的哭声还隐约回荡在建筑物的深处。
夜色已经凉如水,这是四月,诗人说最残酷的季节。
在街道上,我抬头看这座堂皇庄严的伟大建筑,过去三十年,每年我的时装秀上,都会汇聚全世界重要媒体的专业记者,等待一个又一个奇迹的出现。
那些不断会重复的问题仿佛还回荡在耳边:“ray,这一季的主题是什么?”
“ray,你今年会采用什么样的元素来突出创作意念“ray,这个系列的时装,是不是还一如既往,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永远没有名字。
最少,不会有公开的名字,因为,名字如同契约。
而契约是一个人最深的心事,不能轻易示人。
即使是对沙西娅,永远也是这样说,在后台,在设计室,在共同度过的许多个夜里,总是这样说,然后独自望着远处。
她曾经说,在我眼神的尽头,一定有一个秘密。
是的。
是有一个秘密。
晃晃头摆脱沙西娅在我脑子里引起的一点混乱,我毫不犹豫地对着国家戏剧院门口那条大路开始狂奔,三更半夜,行人全无,连路灯都有气没力,照得四周一片昏黄。
不过我不会迷路的,就算把我眼睛蒙上,再转十个八个圈,再把我丢进塞纳河淹上一遍,我也绝不会迷路的。
虽然我将要去的地方,有三十年没有去过了。
那是这条大路尽头的一条小巷子,白天没有人看得到的一条小巷子,藏在日常的车水马龙里,象一只眼睛在窥视那样,鬼鬼祟祟地存在着。
当我一头撞进去的时候,我甚至闻得到那里的空气仿佛来自十年前,透着一股不新鲜。
巷子幽深黑暗,幸好住的那唯一居民,看起来还没有睡觉,矮矮门边,窄窄窗上,萤萤亮着灯。
深呼吸一口气,我敲门。
“托托托。”
扣门声显得那么清脆。
这样静和冷清的地方,即使敲得很轻,屋内人也会听得到的。
所以,门很快开了。
一苇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副容貌,随着轻微的嘎嘎声,出现在我面前。
一苇是个女人。
年华已然逝去,美丽却奇异地存留下来,无论谁看到她,都知道她年纪都不轻,却没有办法忽略那眉梢眼角的媚色,活脱脱一个巫婆。
轻薄雪白的丝绸长袍倾泻下来,将她密密包裹着。
她慵懒地看着我,像一个被打扰的情人,对迟来的约会早已丧失期待,却还必须应付。
我懒洋洋进了屋,坐下来,翘起我的二郎腿。
看看,外面门脸那么小的地方,里面空间却异常大,简单的家具一色沉沉如墨,高挂的水晶灯照耀着雪白的墙壁,上上下下一个雪洞似的,黑白交映,使人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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