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霄立刻回身走到他身边,用热烘烘的鼻子蹭他的脸。
枯黄的草原死气沉沉,月亮再度被厚重云层覆盖。
贺兰砜在黑天黑地的这地方仰躺着,用手捂着眼睛。
滚落下来的时候磕得浑身发疼,可他一时间并不能完全确定,真正疼痛的是哪个位置。
呼吸急促,他眼睛疼得要流泪了。
那一箭射得仓促,他是想对准靳岄胸口的,但他做不到。
岳莲楼和陈霜在靳岄身边,他应当不会有事。
这事实令他宽心一瞬,胸口又愈发紧紧地揪着。
贺兰砜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飞霄的脑袋。
飞霄亲昵地碰他的鼻子,这霎时间又让贺兰砜想起了靳岄。
靳岄安慰他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做,但靳岄像小羊,小心翼翼的,会说温柔的话。
贺兰砜忽然扬起头,冲着茫茫的黑夜嘶声长吼:“啊————————!”
声音的余波化作口中团团白气,他重重喘气,眼睛热疼,仿佛跋涉万千山水,却没有抵达目的地。
再次跨上飞霄,他辨认着方向。
在草原遥远的尽头,库独林山脉的雪峰闪动亮光。
飞霄驮着他小步快跑,一人一马,穿越长风。
先生猫儿在窗外只叫一声,游君山便醒了。
他睡得很轻,总提防着什么似的,那只猫是驿站里养了多年的老猫,冷天夜里睡不好,总四处窜来窜去找它的小猫。
游君山起身穿衣时发现窗外已经大亮,曙色映着雪光,窗棂上是亮晶晶的霜。
今日是元宵,从碧山城码头启程回梁京,已过了三个月。
他习惯将那柄纸一样薄的刀贴着胳膊藏匿,这是他保命的利器。
三个月前,这柄小刀原本是要刺入岑融身上的,但岑融很幸运——一场意料之外的暗杀打断了游君山的节奏。
北戎天君哲翁被高辛族将军贺兰金英用高辛箭一箭射杀,岑融当即被护卫着离开高塔,他身边除了游君山,更有十几位从梁京带来的精锐。
游君山那时候仍旧可以下手刺杀,但一旦出手,他便绝无顺利逃脱的可能。
游君山和岑融离开高塔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喜将军。
喜将军站立不动,冲他微微一笑,沟壑纵横的脸狰狞异常。
当天夜里,在船队尚未启程之时,游君山试图潜入喜将军宅邸寻找白霓,但被金羌士兵发现并截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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