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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花瓣渐凋,她心底伤怀之时,猛然想起件极要紧的事——丈夫腿伤未愈,孩子重病在身,清远山庄内变尚未平息,流霜带着孩子不知到了何处,她若再耽搁下去,恐怕形势不妙!
这么一想,心头乍然清明起来。
沈眉君犹豫多时,终是咬牙道:“云郎,我该回去了。”
如那年梦醒后需回到正轨,此时梦醒了便再也不能沉湎其中——她已为人妇,有家有子,纵然自始至终她心里最恋的是云郎,但人非草木,朝夕相处后对体贴的丈夫怎会没有半点感激流连?何况,俯仰于世间,她背负的责任也不许她自私任性得只顾及隐埋心底的感情。
谢云扬一怔,偏头瞧着她的脸,终是什么也没说。
彻夜长谈后,他明白她已不是当初只迷恋美梦的少女,她有夫有子,要持家掌事,要协助丈夫管理山庄,还要保住沈家的平安。
背负着那些责任,她怎能滞留于此?
十年错位的时光横亘中间,他们的前缘,原本就不可能再续。
默了默,他终是黯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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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相聚后,又是永久的别离。
日光映于绵延的雪地,晶莹生辉。
峰回路转,素衣的身影渐行渐远,细碎的脚步一路蜿蜒,直至拐过山脚后消失不见。
定格在谢云扬眼中的,是那剪影般的身姿翩然。
谢云扬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孑然行至墓地中,熟悉的墓碑悄然静立,他手中长剑直刺入已冰冻的土地,手腕微微翻转,剑尖挑起时上面赫然多了枚戒指。
他拿衣袖细心的擦拭,嫣红的梅瓣,莹白的流云,细微的碎点,如梅影映于云心。
在风中悄立多时,他将梅影戒收入怀中,踏过齐膝的深雪回屋,拎了坛酒经由密道而入山洞。
洞壁旁的长案上,她看过的画卷还未收起,红梅白雪,绿叶佳人。
他提笔细细描画,勾勒出女子垂首的侧脸,浅笑噙在嘴边,俏美之外别有从容,依依目光落处,子夜优昙之花丝丝绽放,静雅高华。
他默然搁笔,将那画卷挂在壁上,拍开酒坛的泥封席地而坐,就着醇醇酒香痴痴看她,洞内依旧只有孤灯明灭,一如往昔。
指尖尚且残留着梅花淡淡的香气,莫名的叫人想起许多往事——
记得那年与她初遇,她的身周便有梅香萦绕,幽淡雅致。
往后两人形影相伴,春日郊外踏青、夏日山野避暑、秋日野寺扫叶、冬日雪亭煮酒,她举樽扬眉间,总是笑容爽朗,如春日里绽放的绚烂桃花,明媚夺目。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岁月终究无情,世事终究沧桑。
他举起酒坛,对着画卷道了声“干杯!”
仰头,辛辣烈酒入喉,刺得昂藏男儿亦悄然弹泪。
此生,缘已尽,情未了。
作者有话要说:T^T~爬走~~~
存稿长篇:亡国公主复国路。
乱世流离,执手并行,江山似画,公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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