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我能怨的,似乎只有我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牵连亲人与我一起受苦,我才是死有余辜的那个杂碎。
“越筝……”
我只说了两个字,崔碧城连忙轻按住我的嘴唇,他说,“刚醒过来,说话劳神,你听就好。
放心,他没事,他狠好,也许,比你还好。
只是,……太子下了严命,不再让你进宫,不要再让他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杀一次。
你又不是韭菜,还能割一茬,再长一茬吗?”
说完,他自己竟然觉得好笑,乐了一下,却马上又屏住了。
我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冷的心、骨头、血,似乎都在打颤。
我卷缩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缩,还是冷的要命。
只是冷,像周围是一个巨大的冰窖,森森的发出寒气。
有人掀开了被子,抱入怀中的,是一个温暖柔和的身体,细瘦的手臂环绕着我的后背,那种感觉,像我娘,也像是,早已经埋葬在心底的……阿伊拉……是女人的身体。
好软……好香……好熟悉。
抱着她,似乎是生来具有的本能,有一种哀伤的幸福感觉。
就像一双温柔,却坚决的手,把我从奈何桥的边缘,活生生的给拽回了人世。
隔着生死桥,我又看了那年的端午,禁宫夜宴,漫天的烟花,绚烂到迷惑了众人的眼。
她是远道而来的异国王族少女。
就像夜晚盛开的昙花。
稀世,美丽,神秘,丰满,却又楚楚可怜。
男欢女爱,是刻在身体上最真实的烙印,在剥离了一切道貌岸然的掩盖,肉欲是那样的真实,避无可避。
然而,绮罗毕竟不是阿伊拉,她不一样。
她像母亲,像姐妹,像是与生俱来的,包含着我最美好回忆的往昔岁月。
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和我娘相依为命。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冷宫,没有人在乎我们,我们也不用在乎别人。
每天我都过的无比快乐,上树、用弹弓打鸟,在冷宫后面的荒草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然后回来被我娘指着鼻子骂几句,最后她指着院子里面的一盆子温水叉腰说,“去,把你自己刷干净,吃饭喽!”
然后我就欢呼一声,跑到盆子前面,把脏手洗干净了,就蹿到凳子上,看着我娘端上来,热乎乎的饭菜,用一个大饭勺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我也生病。
病了之后就恹恹的,窝在被子里面不出来,也不想吃东西,我娘总是给我煮一大碗揪片面汤,里面滴着香油,然后端到我床边上,她先是用手试了我的额头,就把我从被子里面揪出来,一口一口的喂我吃,等我吃饱了,她就把自己让人从太医局拿过来的乱七八糟的草药熬的东西给我灌几口,然后我就可以一边含着高粱饴糖,一边抱着一罐子蜜糖,一边做着吃着糖果抱着饴糖的美梦,甜蜜的睡着了。
那个时候,不知道天有多高,也不知道地有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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