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扬声高喊:“胤礽!
纵容奴才欺压兄弟,你到底是爱新觉罗家的太子,还是他索额图家的太子?你出来!”
索额图更是气得扬言要杀他,周围侍卫拔剑将他们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动手——便是当年的英亲王阿济格夺爵圈禁,也没人敢杀皇亲啊!
秦王破阵图画屏背后人影一闪,太子垂了头慢慢地跺出来。
几日不见,他暴瘦一大圈,杏黄色的袍子穿在身上,竟然有几分空荡荡的,脸庞瘦削惨白,眼底布满血丝,几近鬼魅。
他神色冷漠到了呆滞的程度,见胤祥肿着半边脸,仍是恭敬地向他打千儿行礼,眼中方才泛起一丝活色。
胤礽挥退众人,张口就说:“老十三,你帮帮我吧。
我要活不成了。”
胤祥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顿时气急败坏地顶回去:“帮你?帮你弑君杀父吗?”
“我不想的!
我也不想的!
实在是高士奇!
高士奇那个狗奴才,也不知收了老大他们什么好处。
竟然,竟然……”
太子近乎神经质地疯狂大喊。
胤祥突然想到四哥也提过这事,心里猛然一跳,抓住他的肩膀问:“他说了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才会被他拿住把柄?皇阿玛那么相信你,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非要闹到这步这步田地?”
太子拉着他的衣袖,颓然闭眼长叹:“那天我在索额图家里喝醉了,说了一句‘古今天下,哪有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啊’。”
胤祥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跌坐在地。
他嫌自己太子当太久,也就是嫌康熙帝位坐太久了。
可是自古以来皇帝都是终身职业,他这话也就等于嫌康熙活太长了,盼着父皇快点死掉。
这不忠不孝的弥天大罪,已经被高士奇捅到了皇阿玛跟前,可怎么洗?难怪太子毫无准备就要举兵造反。
胤祥急中生智:“为今之计,只有你即刻绑了索额图,立马南下,向皇阿玛负荆请罪!”
“胡说!
他是三朝元老,我额娘的亲叔父呀!”
太子状若癫狂,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胤祥胳膊里,拔高了声音喊,“你把金令交出来!
我不会害皇阿玛的,他老人家操劳了一辈子,退居畅春园安度晚年难道不好吗?我会善待太妃们,追封你亲额娘做贵妃……”
他话说到一半,宫殿的门却被人大力撞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分两队进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逆光而来的两个身影逐渐清晰,太子顿时面如死灰,胤祥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喊:“四哥……”
胤禛一身戎装,佩剑而来,听到这声喊才算活过来,突然又见他脸上肿起的巴掌印,不由勃然大怒,一把扯了他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太子,活像在看一个死人,半晌才退后一步道:“张大人,您问话吧,我们告退。”
张廷玉微微点头,侧身摆出送行的姿态。
“慢着!”
同行的安郡王世子华屺却突然站出来,摸着鼻子讪笑道,“四贝勒,您看,十三爷是不是该留一下?”
华屺是安亲王岳乐的孙子,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嫡亲堂兄。
胤祥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好容易松懈一会儿,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嫌疑。
他不由气笑了:“四哥,你先走。
让他审我,看他能问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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