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在灯下泛了深红,像一泊澄澈的血,傅观宁向沙发中靠去,抬手挡住眼睛——他觉得再看下去,他会幻嗅出血的腥气来。
无名指上的戒指压迫着他的右眼,带着微微的凉意,像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朋友圈温凛一身水汽地从浴室中出来时,傅观宁还没睡。
他是挺想装睡的,可方才躺下之后,他发觉自己有失眠的倾向。
经历过刚才的谈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小小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偷偷度过这一晚令人心碎的时光,就像结婚当晚那样,他失眠失到失魂落魄,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今夜温凛没有离开——浴室花洒喷水的声响穿透磨砂玻璃门,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一事实:过不一会儿,丈夫就会睡在他身边的另一张床上,状态是相当清醒,半分醉意都没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该怎么打量他?看待他?自己再怎么装睡,也做不到装一晚上啊。
傅观宁只好去自己的包里翻找药盒,万幸,其中恰有一片褪黑素。
于是他又烧了一点水,坐在床头捧着杯子,等里面的水渐渐冷却。
温凛走出来,果然是先扫了他周边一圈,然后道:“还没睡?人不舒服吗?”
房间内光线昏暗,浴室的光斜照出来,没将温凛模糊的面目照亮,却将他未被浴袍遮住的腿照亮了,上面一道肿起的红痕清晰可见。
“我没事……”
傅观宁盯着他的腿,确定自己没看眼花后,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你受伤了?”
温凛不说话。
“难道爷爷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你……”
“别说话了。”
温凛把他按回床上,替他拿被子裹好下半身,动作很轻,语声很温柔,像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吃完药好好睡觉。”
傅观宁被他摁到枕头里,手中还被塞了杯子,一时恍惚。
他想起温凛看爷爷的眼神,的的确确是敬而远之。
而爷爷看温凛时的眼神,也隐隐约约带着不满。
最开始他只以为是爷爷严厉,因为这一点在中学时就有人传,几十分钟前他感受到了温凛的无情,犹在怀疑那是气话,因为温凛把司远当成了底线,无法忍受他人触碰这底线。
而现在他已经不能够想象,楼上的那番谈话到底是有多激烈?咬了咬嘴唇,他忍不住说道:“不然打个电话让人送冰块进来吧,敷一敷也好……爷……董事长他经常这样对你吗?”
“不要再问了。”
温凛的口风变得冷硬起来,“我不喜欢别人可怜我,尤其是你。”
他的话像是一片凉凉的薄刃,贴在了傅观宁动脉之外薄薄的皮肤上。
“对不起。”
傅观宁垂下头。
他想温凛刚才在舞池和自己跳舞时,腿一定还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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