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来,便作战!
你要来,便作战!
你要来,便作战……”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狂喝的队伍,他们用力地喊,放声的嗥,在一次次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吼声中,他们胀红了脸,而一股坦坦荡荡,再无可掩饰的杀气,更是从这个群集中不断聚集。
戴安澜笑了,因为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台磨剑励刀,早已经做好准备,现在更重新注入大量燃料的铁血战车!
而戴安澜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跳过了面前那一张张写满了狂热与激昂的脸,落到了五九八团队列的某一个位置上,正正迎到了一双混迹在芸芸众生当中,却是如此出众,又是如此深邃动人地眼睛。
不用去问,也不用多想,戴安澜也知道,“你要来,便作战”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理所当然的带着一种骄傲,更能激发出每一个士兵不屈不服热血的口号,就是从这双眼睛的主人嘴里发出来的。
戴安澜必须承认,对方比他更懂得基层士兵的心理……对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士兵来说,与其引经据典的说上一堆长篇大论,不如把目标,把意义,都集中到最精简,却能深深镌刻进每一个人灵魂深处的口号当中。
当战斗到最激烈的一刻,当战士们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都打麻了,打木了,打疯了,忘记了对死亡恐惧的时候,这些一次次重复,朴实却带着大道理的口号,就会成为他们拼命。
甚至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理由!
“五九八团特务排……”
戴安澜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赞叹,“郑庭笈和黄景升干的不错嘛,我从他们特务排抽调走了排长和一批精锐骨干,可是这么快,他们就找到了合适的接替人选。”
如果是在平时,戴安澜一定会亲自走过去,仔细看看五九八团特务排新接任地排长,可是今天。
他在做战前动员,面对全师官兵,身为全师最高指挥官,站在这高高的点将台上,他不能这么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戴安澜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他现在还放在口袋里的一封信。
那是在一年前,神交己久的谢晋元团长,在孤军营里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可能在那个时候。
谢晋元已经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妙。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在字里行间,戴安澜还是读到了一种英雄没路般的悲哀。
“弟被困于此。
时己四载,虽每日自强不息,然人力时有穷。
弟时常梦回连营,驰骋于疆场之上,每当梦醒时分,亦叹奈何。
唯一自傲者,便是得一佳徒雷震,此子心质滤纯谦虚好学,举手投足之间隐具山野猛兽之气,对日寇又有家破人亡之恨。
悉心教导之余,弟常以惊人之成长而窃喜,暗叹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党国之栋梁,若真如此,弟纵死无怨矣!”
到现在戴安澜都能清楚的默背出信里地这段话,因为直到谢晋元在孤军营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封信。
已经是谢晋元写给他的遗书。
他在信里专程提到雷震,更是隐隐有着为自己这个徒弟寻找出路。
从得到谢晋元遇刺身亡消息的那一刻开始,戴安澜就在等待一个名字叫雷震的年轻人,带着谢晋元身为一个军人未了的心愿,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方面是出于对谢晋元的尊敬和同情,另一方面,戴安澜真的想看一看,能够让谢晋元这样一位师父都暗自窃喜,甚至是在信里大加赞赏的徒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人物。
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放着那封信地口袋,戴安澜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叹,“雷震,我已经等了你八个月时间了,可你到现在也没有来。
看来这场远征缅甸的战争,你是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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