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果然有往南边的山路,只是浅浅的,似乎走过的人并不多。
我提着漆桶,慢慢地向前。
尽管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仍然一件一件地浮起,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ldo;阿芍,来拜见父亲。
&rdo;堂上,母亲微笑着,身上穿着那套每年只穿一次的锦衣,美丽的面庞上染着胭脂,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苍白。
我身上也穿着隆重的衣裳,顺着母亲所示朝前方望去。
父亲一身青色衣袍,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形显得屋子局促极了。
我遵照着母亲平日的教导迈着步子,极其小心,生怕走错一下。
终于走到父亲面前,我向他下拜行礼,嘴里怯怯道:&ldo;阿芍拜见父亲。
&rdo;话说完,我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会,只听父亲淡淡开口:&ldo;倒还有些样子。
你教的?&rdo;母亲低低应了一声,似乎含着笑意。
晚上,我和阿芙睡在了别院。
第二天早晨,当我回到院子里,看到母亲正坐在芍药丛中,细细地修剪花枝。
&ldo;父亲呢?&rdo;我问。
&ldo;回京城里去了。
&rdo;母亲答道。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盯着母亲看,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比枝头上的芍药还要好看。
父亲一走就是许久。
第二年,他没有出现。
母亲一如既往,织布绣花,或是在庭院里修剪花枝。
第三年,他仍没有出现。
&ldo;你祖母身体不好。
&rdo;母亲对我笑笑,却勉强得很。
那一年秋天,母亲病倒了。
躺在病榻上,母亲再也没有主动提过父亲。
而她去世的时候,父亲仍然没有再出现……幸好今日看到那番景象的不是母亲。
心里想着事,脚下却不知走了多久,待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阴暗的树林之中。
回头望去,来路上掩在一片蕨糙之中,浅得几乎看不见。
四周围很是寂静,听不到一点鸟啼虫鸣,似乎也没有一丝风。
旁边的树木很是嶙峋粗壮,生得姿态各异。
各种藤萝在树干上垂下来,像蜘蛛网似的,与茂盛的枝叶一道将天光遮得所剩无几。
淡淡的雾气在树林间漂浮,地面很是潮湿,青苔厚厚的,许是因为时值晚春,到处长满了菌子。
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提着戒备,似乎总有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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