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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在僵,半晌才缓缓动了一下右臂,甲片错动,血涌愈多。
她唇角冷笑瞬时淡去,握剑之手攥得生紧,心中一波波在恨,却又一波波在痛。
这才发现,他先前竟是一直未动右臂。
挽缰是用左手,举剑是用左手,便连扬鞭策马时,也是扔了缰绳用左手……
人瞬时惶然惊痛,此痛同心中怒情愤意揉杂相错,叫她眼中熊燃之火统统成了水。
当恨他,却为他痛。
她,恨她自己!
他侧挪一步,终是转过身来,脸上不带喜忧,只是定定望着她,眸中忽明忽暗,开口道:“邰涗军中有细作。”
她万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得这一句,怔愣片刻才乍然回神,纤眉蓦然高扬,面又作怒,“此话怎讲?”
他挑眉,眸中更黯,“中宛燕朗之部,若非得了邺齐邰涗二军共伐巍州之报,怎会折南援岵。”
她看着他,不语,心中却在飞快转思。
“撤军北上是幌子,南下助巍州南岵大军剿杀你我二军才是其意。”
他语气平缓,却又笃定异常,“我西进攻宾州,他定会南下,我南下伐巍州,他照样也会南下!”
她还是不语,眼中光波搅荡,神色有变。
他仍是不动声色,一字一句道:“因是邺齐大军未至,只损狄风一部,若邺齐大军当日及时赶赴,怕是二军莫论如何都战不过南岵十万大军加燕朗麾下数万之众,其损兵折将之数,何止狄风一人同风圣军五千将士。”
她攥剑在掌,恨不能再抽剑而出,心中怒火又涌,“休要为你自己找此荒谬藉口!
你说此密为邰涗所泄,我倒要说,共伐巍州之计是你邺齐会通南岵中宛,背盟弃约,为图占疆之利而泄!”
他眸色归然而亮,亮光却转瞬即逝,嘴角轻轻一扯,似是在笑,可脸上却又绝无笑意,左手抬起,轻搭于右肩之上,道:“宾州一役,谷蒙山外伏兵近万,我未以身战死,确是苍天庇佑。”
她僵然,再驳不出一字,微启红唇又隐隐作颤。
他看着她,左手缓垂,又道:“便是苦肉计,我也不至于会忘国忘民,忘己之责到此地步!”
她顺目而下,见他右臂甲下腕湿血色,再一抬眼,便见他双眸冷邃幽深,薄唇紧抿,看着她。
她掌间全是汗,剑鞘粘湿欲滑,半晌才扳过心神,依旧冷冷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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