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宝贵完全被惯坏了,看到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学舒老太,一口一声“死丫头”
、“贱蹄子”
。
舒彩云相比弟弟懂事些,但在那个家待久了,多少学会了看菜下碟,每次在路上遇到,每次都亲亲热热地迎上来喊你一声“芳芳姐”
,但紧接着,不是跟她讨院子里晒着的果干、菜干,就是问她借头绳,说什么头绳没弹性了、辫子扎不紧,一干活就松。
清苓就想不明白了,头绳不像箩筐、米筛,偶尔借去用个一回、两回。
头绳可是要天天用的,借了之后还不还呢?不还你用“借”
字干啥?显得你有礼貌?还的话,这么私密的东西,被人拿来用去的,像样嘛!
清苓在舒彩云记恨的人又多一个清苓心下叹了口气,上前挽着李寡妇问道:“那家是怎么个情况?是真困难还是假困难?”
“你都知道了啊?”
李寡妇抹了抹眼角,强扯出一抹笑,“要是真的困难,我也就不去讨了,今年分下来的棉花,好赖能弹一床新被。
就是苍竹的棉袄得撑到明年再做新的了。
可事实是,她家今年分到四斤半棉花,去年又才弹过新被,怎么都够了吧,愣说她家上下几口人都要做新棉袄,褥子也要翻新,四斤半还不够塞牙缝,说我这时候讨上门去,是见不得他们好……呜呜呜……”
清苓气得拍桌:“胡家人摆明了欺负你们娘俩没人撑腰,想白占这半斤棉花不还呢。”
“可不就是这样我才上门讨的么。
换做别人家,新棉分下来,就该主动还了,哪像她……”
这就是她不愿跟村里人走动的原因,来往多了,厚脸皮的上门借这借那,你借是不借?不借被人传抠唆,借了不见还回来。
上门一次次讨吧,别人不害臊、她先害臊了。
“走!
找书记评理去!
这事儿不能忍。
你忍一时、退一步,将来谁都来欺负你了。
你自己没关系,总得替苍竹打算吧?”
李寡妇红着眼眶“嗯”
了一声,这次她没打算忍了。
清苓陪着娘俩到了公社,书记和社长正好都在,一听这么回事,马上派出社长媳妇上门了解情况。
其实哪用了解啊,胡家附近的住户都知道,这家就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吝啬的要命。
自家东西吝啬也就算了,偏还可着劲地惦记别人家的东西,想方设法地弄到自己手上。
社长媳妇多少知晓胡家人那点尿性,略微一打听,就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确实是胡家儿媳妇借了李寡妇的半斤棉花迟迟未还。
公社干部出面,总算帮李寡妇将半斤棉花从胡家人手里讨回来了,却也和对方彻底撕破脸、闹僵了。
不仅如此,胡家人还由此记恨上了清苓。
江对岸的生产队进驻雁栖公社弹棉花的第一天,胡家那抠唆成性的儿媳妇冲着清苓的背影吐唾沫:“你一个近山坳的跑咱江口埠来干啥?整一猫逮耗子多管闲事!”
“嫂子你消消气,犯不着跟她计较。”
许丹见大伙儿都围在那儿看人弹棉花,小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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