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执拗不已,“陛下……”
贺喜眸火烧至她面上,阻了她下面要劝的话,自己抬手,猛地将那纱帐一把撩开,狠狠向下一扯,床塌之上承尘晃动一下,青纱柔柔而碎,落在地上,逶迤成团。
英俪芹半枕酥锦,一张脸苍白无色,指掐掌心,望着贺喜,眼中泪光盈盈,“陛下,臣妾……”
贺喜望着她,良久不发一言,目光却是越来越寒,手撩动袍摆,缓缓坐于榻边,大掌撑在软褥之上,“说。”
一字似箭,穿心而过。
英俪芹身子轻颤,眼睫一落,便有泪珠滚下来,“陛下……”
贺喜声音更沉,“不愿自己说?”
伸手抚过她身上的红棉锦被,其上金凤展祥,如血在泣,“英家女子,果然胆色冲天,只是你比她还要差一些。”
英俪芹唇上血色全无,抿紧了唇,头偏至一边,怎么都不说话。
贺喜身子向前微倾,蓦地抬手捏过她的下巴,“说!”
英俪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泪越涌越多,滚滚而落,全都滑至他的手背上,终是敌不过他掌间重力,高声泣道:“你杀了我罢!”
声音嘶利,一句话响彻内殿。
小宫女在旁听得心惊,见状竟也跟着低泣出声,朝贺喜重重跪下,“陛下,皇后她身子不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英俪芹费力撑坐起身,去推贺喜,人已哭得不能自禁,“你杀了我,你干脆就杀了我罢,莫要连累旁人……”
贺喜松手,眼中冰气渗人,“杀你容易,但朕若杀了你,邺齐同邰涗之间又将成何局面?”
他将手背上的湿泪在被面上蹭去,再开口时怒气更大,“朕再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
英俪芹嘴唇已破,死攥着被角,一字不发,满面苍容,以往鲜丽之貌全然不见。
外面恰时响起王如海的叩殿之声,“陛下,小臣将起居注带来了……”
“进来!”
贺喜话中透怒,眼仍是盯着英俪芹不移。
王如海捧了册卷进来,面上亦是沉肃有加,待入得内殿,看见里间情境,心中顿时明了七八分。
他自贺喜尚是皇子时便一直近身侍候,现如今总领大内事务,这么多年来宫中再无人能比他更了解贺喜的性子,贺喜每日起居临幸引见诸事,他皆是事无巨细亲躬而为,大小之事,从无一事能瞒得过他。
册后至今九月有余,贺喜只在邰涗皇帝陛下大婚那一夜来过宣辰殿一次,而且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走,并未留宿,自那之后的七个月以来更是从来不近宣辰殿一带,今日突闻皇后有孕,旁人心不起疑,他却是着实被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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