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有那么多说书人口中以身相许为奴为仆的情节。
原来用好不容易得到的、被自己视为珍宝的自由为答谢也会被人拒绝。
被拒绝的人只是失望地始终瞧着他的眼睛,尹无殇看着那双写满失落的绝美的脸,忽而一愣神,而后觉着失了礼节,尴尬地解释道:“恕我失态了,你生得很好看。”
被夸赞的人却垂下眼。
好看?何用?那被赞美的人低头看着自己一身不合体的宽大艳舞歌服,揪着袖子,窘态于表,与锦衣玉冠气质天成的白衣公子相比,越发显出自己的愚蠢。
少宫主沉默了会儿,从怀中拿出碎成半块的玉玦,尽管碎成了半块,但那玉玦通绿圆润,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摊开手心递给垂着头的奴真。
“公子不可。”
“少公主,这可不行。”
这句话不仅出少年一人之口,还有那个老苍头。
“少宫主不可胡乱送人,这可关系到即位大事啊。”
白衣公子说:“它已碎,就算我拿着两半去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温柔地塞进少年的手里,再替他合上掌心。
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离去的人一步一步缓慢坚定,他的心紧随其身后,直到那背影彻头彻尾消失在目光里,奴真捧起玉玦细细端详,描摹着刻上的字的笔画,虽然不识得这字,却只感觉到指尖平整光滑的触感。
他紧紧地将玉玦攥在手心,似是落水者抱住浮木,抓住了所有的希望。
那人用温和如春风的嗓音说:“无碍。”
他说:“你生得很好看。”
他说:“跳吧,我接着你。”
……奴真又重复地做着这样一个美梦,十年已过,那春风和煦般的嗓音仍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魂牵梦绕,仿佛在他行尸走肉的躯壳里牵引血液的流动。
他缓缓睁开双眼,美梦烟消云散,徒留眼前那灰暗的壁隔和蛛网密布的幕帐。
在简单的梳理之后,又要开始一整天的辛苦劳活儿。
秋日里的井水愈发的凉,冻得人寒意自手而起,直浸入骨子里。
奴真的手也因常时浸泡在冷水中而粗糙红肿,手背上那条疤痕更是触目惊心。
他常常宽慰地想,也许,上天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丑陋的痕记,就是给自己一个他日寻他的理由,一寸一寸,都是想念他的证明。
奴真抚摸着这条长入皮肉里的疤痕,不觉丑陋,只觉欢喜。
一日复一日,他怀揣着那半块玉玦,在清晨的早点氛围中听那些江湖侠士讨论的风云往事,偶尔听到一次无极宫宫主突破九重功的事情,雀跃地仿佛好像是自己做的一般。
或者听到客栈里的人们如何把无极宫宫主的杀人血性叙述地娓娓动听,他却只想上前理论一番,满心记得的都是无殇的好,都是他那个暖人的怀抱,他温柔的眉眼。
他说:“无碍。”
他说:“你生得很好看。”
他说:“跳吧我接着你。”
那个曾在他年少时便留下惊鸿一影的人,还会记得他吗?似是发怔地望着自己冻得红通通的指尖,心头不禁涌上一股苦涩。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裂帛声,“嗤啦嗤啦”
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他呆愣住,随后循着声音僵硬地朝厅里看……果然……一个羸弱枯槁、头发散乱却不难看出面孔清秀的男人被甩上桌子,被强行撕扯了本就不蔽体的衣服,露出一大片干瘪的肌肤。
他僵硬地趴在桌子上,脊背连着双腿整个都在不停地发颤,可却不能做任何反抗,等待被施以狂风暴雨般的凌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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