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梦。
崔碧城睁开眼睛,左右前后上下看了看,好像是姑妈的寿春宫,他想要起来,却感觉肚子那边压着什么,重的很,他仔细一看,承怡爬在他的肚子上,睡的正香甜。
老崔的心骤然之间裂了,热烘烘的什么东西,从里面喷薄而出,盈满期间。
他伸出手,掐了承子的耳朵一下,而承子并没有醒,只是流了口水,伸手抹去,然后探出两只手,把老崔的被子抱的紧紧的,继续睡,瞧他的笑,似乎梦里有一个盆子包子供他享受。
崔碧城也笑了。
只是,他的笑中,有一味痛彻心扉的苦。
只有他知道。
那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珍宝。
咫尺天涯。
“老崔,太子说他欠你的,让你自己去拿。
你去呗。”
我说话,崔碧城却听不到。
他躺在床上,眉清目秀,睡的正香甜,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纷扰都已经与他无关了,此时的他,显得异常无辜,好像一朵白莲花。
我打开我娘递过来的诏书,缂丝的,精致华贵,上面印着本朝书法名家、内阁辅政大臣粱徵的蝇头小楷:——皇太子文湛,地惟正嫡,位居明两。
训以诗书,教以礼乐。
而其疏远君子,亲昵群小。
恶暴戾y乱,难出诸口,桀纣不足比其恶性,竹帛不能载其恶名。
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入监出抚,当四海之寄。
文湛宜废为庶人。
大郑千年弘业,朕治平之世,断不可托付此人耳。
这封诏书,短短的几行字,我却好像看了一辈子。
我合上它,它就像一只蛰伏的怪兽,张嘴是要吃人的。
我娘对我说,“这是皇上下的废太子诏书,刚颁布给内阁的粱徵和楚蔷生,还没有明发上谕,昭告天下。
因为太子在雍京的势力太过强大,皇上怕骤然之间变起肘腋。”
我把诏书放回檀木盒子中,“我的亲娘哩,这事儿跟您没关系,这不是女人该管的事儿。
我把诏书拿给楚蔷生,你就把它忘了,只当你从来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儿子。”
我娘伸出消瘦的手指抠住我,“这诏书,是皇上给你的。
他让你拿着诏书出雍京,调集宣大总督尹名扬,以及辽州聂督师的兵马进京勤王。
尹名扬是你岳父,聂于枫是他的弟子,你去最合适,而且,如今,只有你能光明正大的出雍京城,太子的人,不拦你,也不搜你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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