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好奇地追随着那人的身影,小声问:“小破,这是谁啊。”
小破走回来坐下,盯着那盒他认为不新鲜的芝士蛋糕沉思了一秒钟,伸手打开盒子,试毒一样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说:“辟尘。”
阿落想了想:“你妈。”
小破嘴里那口蛋糕硬生生哽在喉头,似乎长出两个亚当苹果,半天说:“我觉得有人会不同意我这么叫。”
阿落和小破共同度过周末,杀时间的主要工具是一台ps2。
两个正当青春的少年郎,各自占据沙发一角,两眼炯炯对住三米开外的荧光屏,从极品飞车杀到幽灵古堡,电视上血肉横飞,喧哗嘈杂,他们两个就面无表情,沉浸在无限动感的游戏天地里,打了个落花流水。
安在一边坐着,好几次他想提醒阿落该回家了,已经非常之晚,早已破了阿落就寝时间的记录。
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阻止了他。
那感觉首先是因为倦殆,那莫名疲塌,猛烈袭来,似有无形吸血鬼,正孜孜在喉畔吸取生命之精华,是多少年没有过的新鲜委靡,但更大的诧异,来自阿落意外的活力。
阿落与活力,两个名词之间,不相干多年,在家或在学校,安永远看到儿子比别人慢半拍,眼睛看到,脑子想到,神经下了指令,身体却兀自软弱,无法跟从。
他永远在安静慢行,面带微笑,听天由命。
这是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在儿子的身上看到少年人应有的那种活力,像下过雨后的草地上,种子在发芽,生命蓬勃,不可阻挡。
这活力从何而来,是因为游戏,还是因为蛋糕,或者,因为那个笑起来憨憨的,眼神偶尔闪烁却精光流动的小破。
中间大概有两到三次,那位对清洁工作显然无限热爱的辟尘先生,穿过客厅,进出洗手间换卫生工具,而阁楼上则持续传来地震演习一样大小的动静,嘈杂中还隐约有人热情洋溢的喊叫:“呼吸,呼吸,加油,加油”
。
客人们难免感到诧异,坐在那里的主人却神情呆滞,两眼发直,和电视死扛上,毫无负起解释之责的觉悟。
虽然安整个晚上什么都没干,但他终于累到觉得必须告辞,脑子里念头刚一转,小破随之停下手里游戏,向他瞥一眼,说道:“阿落,你该回家了。”
安微微诧异,阿落已经站起来伸个懒腰,道:“对哦,爸爸,我们走吧。”
说走就走,半点不含糊,安跟在后面,对小破点点头:“我们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
他凝视这男孩子的眼睛,却看不到半分内容,纯净如同恐惧,后者耸耸肩膀:“没什么招待的,今天辟尘和我爹都忙着接生。
下次来过吧。”
听到接生两个字,客人差点一摔摔下台阶。
送车子远走,关上门,小破爬上自家阁楼,依在门口,里面有个极英俊的男人,穿一身睡衣趴在地上,正在细心地清理着什么,看到小破,问:“你同学走了吗。”
小破点点头,然后说:“我要保护他。”
那男人大惊:“女同学?”
一辘轳爬起来,光脚站着,表情很悲愤:“女同学来了,你都不叫我一起玩?”
看他义愤填膺双臂挥舞,左手里却还捏着一只好小的老鼠,右手拿着软毛刷子,热水滴答往下,原来在做护士工作。
小破忍气吞声地摆摆手:“男的,男的,你别激动,小米的儿子要给你掐死了。”
听到是男的,那人立刻蔫了,再次趴下干活,头也不抬:“你干吗要保护一个男的?这个倾向我不赞同啊,你要寻求支持,看辟尘怎么想,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多半也不赞成……”
小破绝望地听了两分钟,抽身走了。
两公里之外,安的车子转过第一个路口,阿落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委顿不堪,头靠着座椅,昏昏欲睡,他之前生龙活虎的状态流失得如此之快,中间甚至都没有一个过度。
安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就算归结为热闹后的疲倦,也不应该如此明显。
此时车子已经来到第二个路口,前面是一条两百米左右,不大热闹的小街,穿过后就插入主干道----来路就是如此。
但是安忽然发现,那条小街上本来通明的路灯,现在全部黑了。
天气不算差,夜空有稀朗星辰,微弱荧光撒下,去路依然可见。
或者是太晚了,没有行人出入,街道显得很冷清。
出于某种本能,安慢下车子速度,深呼吸。
紧接着,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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