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言不发,只把手中衣裳轻轻一掷,华美的外衫如一尾孔雀彩羽拂落在脚下。
我弯腰拾起一看,不觉笑道:“这料子轻薄软滑,确确是极上等的。”
我的手在衣裳平滑的纹理上抚过,忽然“哎呀”
一声,蹙眉道:“这彩翟怎么绣得跟凤凰似的?”
素来后妃衣裳所用图纹规矩极严。
譬如唯皇后服制可为明黄,绣纹为金龙九条,或凤凰纹样,间以五色祥云,正一品至正三品贵嫔可用金黄服制,比皇后次一等,服制龙纹不可过七,许用彩翟青鸾纹样;而贵嫔以下只可用香色服制,服制龙纹不过五,许用青鸾纹样。
当然,嫔妃若在衣衫上用凤纹,也只能用丝线勾勒成形,所用彩线不逾七色,且不用纯金线。
后、妃、嫔三等规制极严,绝不可错,否则便是僭越大罪,可用极刑。
胡蕴蓉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冷道:“竟然是一丘之貉。”
皇后唇角轻扬,浅浅含笑,“原来淑妃也识得这是凤凰?”
我抚胸而笑,“原来皇后为这个生气。
都是绣工上的人不好,做事笨手笨脚的,好端端地把彩翟绣得四不像,竟像只凤凰似的。
真是该打该打。”
我以商量的口气殷殷道:“臣妾以为该当罚这些绣工每人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看她们做事还敢这般毛毛糙糙。”
皇后以手支颐,斜靠在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座上,闭目道:“淑妃还真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我倒吸一口冷气,惊道:“难道不是如此?皇后的意思是并非绣工粗心,而是昌妃妹妹蓄意僭越。”
我停一停,方好声好气道,“罪过罪过。
昌妃妹妹可是皇后您的亲表妹呀,姐妹之间怎会如此?”
胡蕴蓉听得此节,方深深一笑,那笑意似积了寒雪的红梅,冷意森森,“我与皇后不过中表姐妹,怎及纯元姐姐与皇后嫡亲姐妹的情意这般深。
自然,宫中万事求和睦,我也自会效仿皇后对纯元姐姐一片深意,怎敢轻易僭越?”
皇后起初还无妨,待闻得“纯元”
二字,不觉脸色微变,良久,才有深深的笑意自唇角漾起,“昌妃?”
她轻轻一哂,“无须顾左右而言他,你只需坦承即是。
这件衣裳是你近日最爱,常常披拂在身,若非蓄意,怎会不分翟凤,长日不觉。”
皇后缓和了语气,柔缓道,“你是皇上的表妹,也是本宫的表妹。
本宫多少也该眷顾你些,你年轻不懂事,怎知僭越犯上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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