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淳一的奏抄与整箱账册也将抵长安。
关中仍滴雨不落,长安城甚至无力迎接将要到来的夏天。
庑廊下许久没洒水了,燥得落灰,至德观的女冠子司文此时悄无声息进了寮房,寮房内仅有一案一榻,案后则坐着贺兰钦。
司文对贺兰钦略躬身:“贺兰先生——”
说着将送到至德观的急信递了过去:“殿下绕了个弯子,做得这般谨慎,恐怕是十分的要紧事。”
贺兰钦接过信,打开封泥迅速扫完,面上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司文抬眸斗胆问道:“可是殿下在山东那里有所动作了?”
贺兰钦将信纸投入炭盆,唇角缓缓弯起。
先斩后奏,魄力与胆量的确已经足够了,至于能借到颜、崔两家的势力,则是运气所促。
司文了然道:“看来果真与先生猜的无差,殿下这次竟没有再‘忍’。”
本以为关陇不太平,不好妄动山东,却没想单枪匹马的李淳一,拉着崔、颜两家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这边为李淳一的动作感到振奋,关陇得到消息则又是另外一番反应。
武园擅作主张拆了信,读完了,才拿着那信气势汹汹奔去找宗亭。
宗亭正处理公务,他“啪——”
地将信往条案上一拍,咄咄骂道:“亏得你对她那样死心塌地,她在山东跟颜家那个小子纠缠不清,现在大约是勾搭上了,竟然骗得人家倒戈一起整元家,真是好手段!
啊,这个借势的恶女人!
当初愿意同你成婚,大约也是打关陇的主意,哪里有半点真心?哥哥可不要再给她骗了!”
武园将李淳一讲得十分不堪,旁边小案后低头写字的阿璃困惑地抬起头,宗亭则将那封信扫完,头也不抬地对武园下了逐客令:“闭嘴滚出去。”
武园跳起来:“啊,你竟要我滚。
那你倒是说说看将来要怎么办?颜家那个嫡子,自然不肯屈居人下的,难道将来吴王府里还封两个王夫不成?再说了,我们与山东素来就不和,管他是姓元的得势,还是姓颜、姓崔的得势,反正都无法与我们成为朋友,就这样你还要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讲话竟也是摆出了条理来,紧接着说:“何况,现在关陇这个样子,你总不能一走了之。
你讲我是莽夫心粗,那我是没法挑这个担子了,阿璃这么小,也是不行。
这些,你都要想想清楚,不能再整日不声不响耗在这里。”
宗亭眼中风平浪静,任凭武园纠结叫嚣,也只是捧起案上盖了印的奏抄,吹了墨,将其卷起来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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