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一半是滚烫至极,一半是冰冷刺骨,红与蓝对比十分明显。
事实上,平浪贝的状态也不好。
它受到水镜幻境的影响,加之又有韩雪绍的隐匿之术,纵有千眼,落眼之际,只见一片冰天雪地,朔风永无疲倦地呼啸,满目苍白,不见她的踪迹,海中之火失控,肆意燃烧。
韩雪绍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平浪贝的火势虽然凶猛,却漫无目的。
它仅凭视觉行事,剥夺了它的视觉之后,它就彻底失去了韩雪绍的踪迹。
尽管如此,它还是将所有攻击都稳稳地接住了,即使有一丝一缕的漏网之鱼,它巨大的壳一合,连条缝隙都没有,更没办法触到内里的血肉了,此壳坚硬,实在不容易彻底摧毁。
腾挪闪躲,在两相交锋之中,韩雪绍已经离平浪贝越来越近了。
她的身形不得不笼罩在平浪贝的视线之中,纵使它如今受困幻境,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幻境逐渐碎裂,那些镶在内面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生机,转动得很快,像是虎视眈眈的猎手,正在寻找着暂时丢失了踪迹的猎物。
目光所及之处,她感觉到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焰点燃。
烫,滚烫的温度,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幸而韩雪绍的真气正好与其相克,将那股热意抵消了大半,蒸发出袅袅的水雾。
她仍然没有睁眼,只凭眉心纹路窥见平浪贝若有所感,象牙白的壳欲要闭合,汹涌的风铺天盖地压下来,惊起她衣袂翩翩,她不为所动,取下颈间的无音环,翻腕,掷了出去。
无音环在真气的催动下逐渐变大,就卡在壳中间,不让它闭合。
韩雪绍动作未停,不等平浪贝破开幻境,一个旋身,甩手将水镜摔碎——谢贪欢挑了挑眉——真气如同最精密的刀刃,将水镜切成了上千碎片,在商音的吹拂下狠狠刺入那千只眼睛,镜面微颤,倒映出的,只是它自己而已。
她听到了平浪贝无声的悲鸣,心里却没有半点动摇,纵身跃入了壳中。
壳中的温度更烫,韩雪绍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块冰,正在逐渐地融化。
沉入岩浆中,万籁俱寂,冰冷的真气堪堪覆在身体的表面,徵音与羽音交替轮转,填补着真气,偶有笛音与琴音响起,只一声,也算是在这只剩下无尽黑暗与寂寥的“池”
中给她带来慰藉了。
她所过之处,浮动的血管在静默中碎裂,然而,她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心脏。
以真气探寻,岩浆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让她有一种深陷幻境的感觉。
可如果是深陷幻境,此花纹应当窥破一切虚妄,韩雪绍想,她不该没有发现心脏。
无音环一介红阶法宝,在五色玉坠的加持下虽然勉强跃至紫阶,然而平浪贝愤怒至极,咬合愈用力,它已经裂开了一条条树根般的纹路,纠缠盘桓,发出摇摇欲坠的悠长悲鸣。
冷静。
她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门上镌着“平浪不观”
四个字,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观”
是平浪观她的意思。
然而她观平浪,又是看不见任何东西,那颗心脏应该是在的,她却无法感知。
这里只有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而她正在被这片腥红的黑暗逐渐吞噬。
等等,黑暗?
韩雪绍忽地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她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叩响祝寻鱼房门的那一夜。
烛光在摇曳中熄灭,视野陷入黑暗,她闭上眼睛,开启了眉心的雁形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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