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一夜许太医的手,他的手上全是来自鹂容身体的热鲜血,我对着光线仔细分辨自己的手,我闻不起一丝血腥气,也看不到一丝血液的痕迹。
然而,我清楚地知道,我双手所沾染的血腥是永远也洗不去了。
景春殿一夜间人去楼空,同冷宫无异。
安鹂容的败落让后宫嫔妃额手相庆之外,也格外感受到得宠与失宠之间常常变幻莫测。
景春殿的看守以及鹂妃的奉养事宜一律交给了李长,回想当年鹂妃对李长和槿汐一事的羞辱,李长自会将她照顾得“很好”
,我只嘱咐一句,“不要教她死了。”
李长躬身诺诺而笑,“奴才晓得轻重。”
他低声道,“皇上已下令诛杀安比槐,斩立诀,就在这两日了。”
我低头轻笑,“抽个合适的时候告诉她,父女一场,总要一哭以尽哀思。”
李长道:“奴才定会挑个好时候。”
长日徐徐,宫中因鹂妃的废黜而格外沉静。
最初因她败落而生出的种种欢喜逐渐让人体味出君恩无常的哀凉。
深宫岁月,大抵也难得有这般静谧的时光,唯有初入紫奥城不久的三位嫔妃的欢笑依旧有青春无惧的蓬勃。
这一晚玄凌歇在春嫔宫中,秋夜寂寂,唯见床前灯花爆了又爆,槿汐笑吟吟道:“可不知明日有什么喜事呢?”
早起向太后请安后亦是无事,我抱了予涵与灵犀在灯下识字为乐。
外头小允子喜滋滋来通报道:“六王隐妃到,九王正妃到。”
话音未落,玉隐与玉娆欢欢喜喜带了一人进来,道:“姐姐看谁来了?”
视线中一蓝衣男子缓缓敛衫拜下,“淑妃娘娘。”
熟悉的声音如一根琴弦拨动我久违的温馨亲情,我疾步上前扶住他坐下,欲语,泪先落下了,泫然含泣,“哥哥,你可大好了?”
哥哥比病中精神了许多,神色虽还有些苍白,却也缓和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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