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你和保护赵珺的游击队成员一起编成机动小组,统一配备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冲锋枪,无论是哪个方向出现问题,立刻对他们实施火力支援。”
在鬼才起立接令中,雷震把手伸向了沙盘的南侧,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到“砰”
的一声,在没有人通报的情况下,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的大门竟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在所有人侧目而视地注视中,怒气冲冲以最野蛮姿态闯进来的人,竟然是从小接受礼仪训练,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优雅风姿的赵珺。
而被她捏住手腕一起拖进房间的,赫然是那个为了避免匪灾,而选择背景离乡,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被轮奸至死,儿子被人开膛剖腹的村民老李!
“雷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珺瞪着一双因为愤怒而圆睁的双眼,她伸手指着老李腰间那紧密绑在一起的圆管状物体,放声道:“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凭什么让一个无辜的村民去充当你的武器,你又凭什么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存权利?!”
雷震交给老李并紧紧绑到他腰间的,是赵大瘟神亲手调配的一公斤烈性混合炸药。
为了增加这一公斤烈性炸药的威力,赵大瘟神还在老李的身上绑了一只填装了钢钉、碎铁片、几十枚子弹,爆炸威力足以覆盖方圆三十米内的瓶子!
看着雷震手里还捏着一面小小的三角旗,还没有来得及插到沙盘上,赵珺狠狠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郁闷、愤怒、与浓浓的失望,顶得自己根本无法自抑,她咬着牙,双手突然抓住堆放整张沙盘的桌子边角,她竟然拼尽全力竟然将整张木桌狠狠掀翻。
“哗啦……”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雷震带领鬼才在仔细观查地形后,用了几个小时时间堆砌起来的沙盘,随着桌子被掀翻狠狠摔落到地上,变成了一堆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泥土。
“老李一家惨死,在这个时候。
他需要的是帮助,需要的是关怀,可是你呢,你不但没有帮助他重新站起来,你还亲手把炸药绑在了他的腰间,要他重新推上那辆装满亲人尸体的大车,回到路上,等到土匪围上去后再引爆炸药。
大家都说人心都是肉长地。
可是我觉得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否则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冷,这么硬?!
还抵抗什么,还做什么战,你的所作所为,比起那些土匪来,又有好到哪里……”
赵珺的怒骂嘎然而止,雷震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暴跳如雷,更没有挥手就狠狠打她几个巴掌,在他的脸上甚至找不到一丝波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手里还捏着一面还没有来得及插进沙盘里的三角形小旗。
他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看着那模糊一片,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散沙与泥土。
突然。
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重重刺中了赵珺的心脏。
也许是因为女性独有的敏锐直觉,也许是因为她激进而大胆的行动背后,隐藏着一颗如此多愁善感的心,就在那片刻失神的瞬间,她在雷震的双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无法言喻地悲哀。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经过一天天,一年年,在一次次午夜梦回中被惊醒,在一次次冷汗与泪水中被悄悄埋没的。
深深的、浓浓地悲哀!
就是这样一缕一闪即逝,却让赵珺捕捉到的悲哀,让雷震就算是身边站满了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就算是他下达任何一个不合常理的命令都会有人立刻去执行,仍然显得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寂寞。
不知道为什么,迎着雷震那一张终于缓缓扬起的脸,在赵珺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她真的想把这个明明坚强地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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