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喝水,我就不陪你说话了。”
“好吧,哎呀,脑袋发沉。”
方东树哼哼唧唧的起来,把杯子弄得叮当响,不一会便听到他喝水的声音,朱妙咯咯直笑,说:“真像个孩子。”
两人接着瞎聊了一阵。
瞎聊,对于春情萌动的新鲜男女来说,最为意乱情迷,后来再怎么营造,也找不着比瞎聊更好的感觉。
就算是配上音乐,灯光或者一切有助于推波助澜的道具,也只能让人更怀念最初。
两个人互相描述了初次见面的情景,彼此给对方堆放了一些优秀的形容词,释放了一些产生荷尔蒙的动词,就有了点真相大白的意思。
隐秘的快慰使朱妙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私定终生。
她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走到三米六公寓的阳台,居高临下,俯瞰片刻,又仰起脖子漫无目的扫视一圈,心想,方东树原是颗松动的坏牙,掰下它并不费力,甚至都分不清是谁掰谁了。
前景堪喜。
只要方东树在她身上盖了戳,那合同上的戳,也是迟早的事。
朱妙不打算继续在阳台抒情。
厨房里很干净,开散半年的黑芝麻糊还剩一半,闻着就想吐;鸡蛋煮方便面,想想都恶心,惟有喝粥清心寡欲。
于是她弄了一把糯米,放汤煲里熬粥,一边开了电视机,一边又翻朱文的小说《把穷人统统打晕》,这是城市三米六公寓地处市中心,四周繁华热闹,只要走出公寓的大门,无论多晚,无论是向左拐,还是向右拐,十分钟内就可以实现吃喝玩乐的理想。
鲜花店药铺宠物医院古玩店茶馆酒楼迪厅酒吧精品时装汽车超市豪华影院音乐厅展览馆少年宫人民医院甚至登山。
那座山叫红云山,因满山的如云枫叶而得名,实际是一个大公园,二十分钟内可以爬到山顶。
在漂亮的厕所小便时,也能看到登高后的风景,若是兴致来了,也许还能在撒尿的时间里完成一首诗,但肯定不会比朱妙那个已经远去的北京恋人写得好:星星很远在南方的温暖中洒着冷光你体内的枝叶是否也会感应这夜空的神秘如果我的到来不能让它变得茂密和湿润那么我在返回北方冷硬的内心后就会落尽全部的叶片变成一棵街边的冬树无望的向虚空伸出千万条狰狞的手臂……上一个冬天的事情,如诗人一样变得遥远。
这首诗把朱妙感动以后,完成了诗的使命,而诗人,那个持钩的垂钓者,终究没有从固有的城堡里挣脱出来,这个一生含混不清的中年男人,忽然明白什么是存在,什么是虚无,再也没来南方“茂密和湿润”
过,倒是令朱妙“无望的向虚空伸出千万条狰狞的手臂。”
生命不息,恋爱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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