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燕韶南说话,其他人都很识趣,要么跑到前面开路,要么远远地断后,周围两三丈之内都没有旁人。
夜色遮掩,大雪犹在下,无需火把照明,借着遍地银白影影绰绰地不耽误赶路。
此时文青枫沉默下来,听着不远处传来随从们的说话声,只觉这雪夜格外静谧,所有的奔波冒险全都值得。
耳听燕韶南柔声问他:“那后来又是怎么脱身的呢?”
“蒋老爷子不是带着人去接应你了吗?钦差行辕的侍卫一下子少了近半,跟着姓崔的也离开了,又带走了一批手下,钦差行辕剩下的都是副使张山的人,对我的软禁形同虚设,我又不是傻的,有这等好机会,不赶紧脚底抹油还等什么。”
“魏国公离开了?他不在于泉了么?”
“这到不清楚,反正他离开了住处没再露面,要么去了别的地方,要么就是悄悄躲了起来。”
燕韶南有些意外,魏国公要是不在于泉,那蒋双崖和陈嘉阳赶回去报信岂不是扑了个空。
虽然有张山在,于泉不一定守不住,可总觉着不是那么踏实啊。
文青枫又道:“那位副使张山张大人确实有两下子,这才几天的工夫,就破了梁家的灭门大案。”
“什么?”
燕韶南脚下一滑,险些摔着。
文青枫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反应极快,一把扶住她:“小心些。”
燕韶南单手抱着琴,失去平衡,半边儿的重量都压在文青枫那里,她为赶路方便,一早挽起了袖子,文青枫扶她手臂的同时,也摸到了她的手。
黑夜令得他无视了对方在肤色上的伪装,只感觉那只手柔软而滑腻,还带着风雪的凉意,他鬼使神差之下,没有当即松开,反而攥在掌心紧了一紧。
因着这意料之外的碰触,一股热流由上向下涌去,先是心微微战栗,跟着涌去了下腹。
燕韶南好不容易在雪地上站稳,挣了挣,将手挣脱出来。
好尴尬啊。
她只觉脸上发烧,可人家一片好意,她没办法计较,只得咳了一声,忽略了这个小插曲,追问道:“梁家灭门的案子破了?怎么破的?”
文青枫悄悄将手指捻了捻,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靠近了些,盼着她再滑倒一次:“听说他把梁家镇所在县衙所有的官吏全都弄去了于泉,逐一审问,不知怎么审的,很快就有了结论,听说是一伙江湖人做的,梁家出事前在宝中港大肆采买,被他们盯上了,是图财害命!”
燕韶南不觉皱眉:这么随意?听着有些像之前冯全案郭涛审案的套路啊。
还未等她提出疑问,只听文青枫又道:“你知道么,之前蒋老爷子通过江湖上的朋友找来的那个姓顾的就是凶手之一,已经被拿下了。
听说他还跟在令尊燕大人身边去查案了,还好没出大事。”
“咦?”
燕韶南惊奇出声。
“怎么了?”
“没什么,这位张副使确实有些本事。”
“燕小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燕韶南不觉笑了:“你都问了,还吞吞吐吐的多不爽快,说吧。”
“温庆他们这一反,不管谁输谁赢,彰州眼看着就是一场大乱,脱困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燕韶南也不瞒他:“大约是先去宝中港避一避吧,具体的我要问过父亲的意思。
对了,我们还抓了丛朋,本来放他走也可以,不过我觉着金风寨这次依旧成不了气候,他再跟着温庆等人是自寻死路,不如趁机摘出来,有时间你劝劝他吧,帮我还他个人情。”
文青枫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一夜他们摸黑赶了很远的路,后来雪停了,刮起了大风,队伍中除了几个武功高手,其他的人都冷得受不了了,方才找到了一个小镇子投宿休整。
文青枫手下的人安排食宿,燕韶南终于得了空儿,烧热水沐浴卸妆。
她泡了好长时间的热水澡,将肌肤都搓红了,方才恢复了本来样貌,可惜头发的颜色一时恢复不过来,只好包了块头巾,换身装束,跑去和父亲相认。
燕如海觉着自己这场荒诞的梦还没有醒,不然的话怎么会饱受磨难之后绝路逢生,那个鬼怪一样的“仙姑”
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黎白死时的情形。
燕韶南只能哄他:“睡吧,那些都是幻觉,黎白是梁家灭门案的真凶,您就别惦记他了,好好睡一觉,等天亮退了烧也就好了。”
她又弹了一小会儿琴,等父亲情绪平稳地睡着,方才退出来。
文青枫等在外头,本想找机会和燕如海聊聊,听说人已经睡了,只得作罢。
他关切地望着燕韶南:“你怎么还不休息,天亮还要赶路,小心将自己折腾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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