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冶把伙食交给他拿着,低声道:“好像有人过来了,你别出声。”
他将匕首紧握手中,背部紧贴着木板站立,侧过头放轻了呼吸小心观察着外边的动静,眉宇间笼着凛冽悍然的肃杀之气,眼眸冰冷雪亮,虽负伤却无一丝颓色。
——昨天搜救小队在丛林中途径了游击队的营地,但为了不惊动那些士兵有意绕开了,只是后来齐峰不小心弄出动静还是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好在闪焰命众人即刻放下武器、又用熟练的西语在一圈枪口下跟对方解释了一番,然后一行人在对方将信将疑的枪支注目礼下迅速离开才免于冲突。
今天又发现了此处,众人便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那支军团的旧营地。
但这个有着将将熄灭的火堆、空气中似乎遗留着肉类燃烧后气味却又明显已经搬空的营地有着太明显的信息,天龙生简洁道:“有人,后来的人。”
这句话好似猛地又给了一针强心剂,齐峰和王显都明显地振奋了,成则衷将营地环顾一遍,不假思索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寻求呼应:“戎冶?!”
戎冶清楚听到外面有数个人的脚步声,戒备非常,陡然听见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狠狠一愣,鲸向海,鸟投林(二)戎冶完全按自己偏好抓重点,一副全然不察成则衷真实心情的笑模样:“我一个伤残人士,家法能不能推后执行?至于慰问倒是可以提前发放,有利于痊愈……”
“说说而已,”
那阵最强烈的激动过去了,成则衷也恢复了大半冷静,气恼便立刻占了上风,他退开一点,眼神、语气都冷淡了许多,“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睡一觉。”
成则衷的情绪管控能力实在是强悍得可怕,戎冶瞧这样子就晓得他绝对气得不轻,顿时想哭——完了,秋后算账逃不掉了!
但看着成则衷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和眼下浓重的青痕,他什么心情都化作了满腔担忧和歉意:“对不起,阿衷,我……”
还未等戎冶再说点什么,闪焰已经从木屋里出来对他们道:“准备一下离开吧,我让直升机过来了——里面那位得尽快送医,这位戎先生也去趟医院比较好。”
戎冶闻言点了下头,然后转头望向齐峰正要吩咐件事要他去办,齐峰不必戎冶开口就一副“我懂你”
的表情比了个“ok”
的手势:“早就在d市高端酒店里面最僻静的那家订了顶级套房,我亲自送衷哥过去休息,一定保护他安全,放心吧冶哥。”
……戎冶他们去了医院,林弢已经在那儿等着,天龙生则跟齐峰和成则衷一起到了酒店。
这酒店坐落在d市海拔较高的地带,全由独栋别墅组成,建筑风格别具特色,周围生态植被覆盖得很好,视野极佳,环境清幽。
齐峰和天龙生守在外间,成则衷独自走进主卧关上门,强撑精神清洗了一番、把胡子刮了干净才回到房间倒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成则衷连在睡梦之中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沉重。
——他做了一个几乎令他窒息的梦。
梦中,他还在那座走不到尽头的丛林里,起先只有他一个人,像陷进迷宫,无论怎么走都在兜兜转转,接着突然柳暗花明,他从林间跨出、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宽阔而空寂的城镇街道。
无数的行人自两旁涌上了街头,所有人都像戴着僵硬的、空白的面具般毫无表情,一双双面具后的眼扫视着成则衷,他们向停滞不动的他逼来,又与他擦肩而过。
唯有另一条逆流的鱼,不知何时进入了这条河,朝着这只有两人选择了的方向前进,远远地、留下孤兀的背影——在看见那道背影的刹那成则衷立刻动了,他坚定地、奋力地突围前行,全力冲那身影大喊:“戎冶!”
戎冶没有听见,他顾自往前走着,甚至步伐愈发轻快,很快消失在成则衷视野里,无论成则衷怎么追赶都没有再找到。
这条街是如此漫长,而人潮还是无穷期般向成则衷涌来、涌来……成则衷身体轻震了一下,终于从这场令人精疲力竭的梦中脱离出来,他疲惫不堪地睁开眼,看到戎冶就在自己眼前、躺在自己身边,双眸安静专注,已经恢复了精神整洁的样子,伸出的右手就要与他的面庞相触。
“你醒了。”
戎冶弯着嘴角轻声说,温热的指腹落到成则衷的眉骨上温柔地抚过,然后调动力气、不那么灵活地尽量侧过身子来躺着,笑得更深、双眼也更加炯炯有神地盯着成则衷。
成则衷的视线扫过戎冶略显笨重的左半边身体,瞧着那几乎打满石膏的一腿一臂,真是毫不意外这家伙不肯留在医院静养。
“我睡了一天多?为什么不叫醒我……”
成则衷抬手用掌根按了按闭起的眼睛,叹息般问。
他记得自己躺下时是下午,而现在根据外面的天色判断大概是日落时分,但他绝不可能只睡了那么几个小时!
“你连续那么多小时没好好休息过,睡得久了点也没关系,”
戎冶笑笑说,“你一定累得不行,我怎么舍得把你弄醒。”
然后他伸手握住成则衷的手,凝望着成则衷低声道:“你来找我,我真是幸福得跟做梦一样……刚刚听见你在梦里叫我名字,我也特别特别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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