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浔只得应允:“以十日为限,无论情形如何,都不许再同朕摆脸色了。”
红嫣点头应允,也希望十日后,她能自若的面对于他。
到末了又请求道:“臣妾想出宫看看。”
狄秋浔一口拒绝:“不准。”
红嫣握住他的手,略有些哀求道:“臣妾许久未见娘亲,甚为想念。”
“那便宣她入宫。”
“臣妾还想念门前那条河,想念路边那棵桃树,想念檐下那窝燕子。”
狄秋浔听出来了,似笑非笑的睇着她:“就是铁了心要出去?”
“不过一日便回……散散心。
臣妾便有如这笼中之鸟,皇上许臣妾透一口气,不然臣妾会抑郁而亡。”
这一阵的确足够压抑了,尤其他又关了她三个月。
“又在胡说,”
狄秋浔终是应了:“那便多派人手跟随,早去早回。”
红嫣露出些雀跃之色,一弹而起。
狄秋浔看着,不免目光微沉,却并不说话。
红嫣并未去打听杨易的结果。
无论他对她是何种心思,当真是心有觊觎,抑或是误会一场,都与她无关。
只是人多口杂,这消息仍是传到了她耳中,据说杨仁杲手持马鞭,在御前直抽了杨易五十鞭,狄秋浔才淡淡的喊了停,令他将人领了回去。
虽不知事情起由,但众人皆说杨仁杲最爱此孙,不得已亲自鞭挞,心中未尝没有怨气。
过了几日,狄秋浔派了护卫,簇拥着红嫣的马车驶出皇宫。
红嫣从帘后看到街头巷尾纷闹的人群,真想下了马车,挤进人群,感受这份平凡的热闹。
终究有侍卫环侍,不过想一想罢了。
要去白山村,红嫣有意令人驶过临河街。
虽然当日身在此中,也并非美好回忆,但看及熟悉的楼屋,蜿蜒的河流,及和往常一样,叫卖在乌篷船上的小贩,仍觉感慨万千。
她扫了一眼,却见舒家门里走出个面生的少女,端着木盆同旁人说话,一副主人模样,心中不免疑惑:不知这女孩是眉媪舒大买来养着的,还是这舒家屋子已经彻底改换主人?一面想着,就令人去打听一二。
侍卫过了一阵来报:“这房子已卖给赵家数月了,原主说是在燕京买了屋子,全家搬去了。”
红嫣心中诧异,她这阵子压根没心思来搭理舒家,不晓得生了何变故。
照着舒大和眉媪的性子,是半个子也攒不下来的,就是钟三娘,也是个败家的。
燕京地贵,能买得起房屋,便是很反常的一件事情,不知他们从何发了这一笔横财……怕只怕,还与她有关。
正思忖着,就见隔壁吴家喧闹起来,一妇人披头散发的被人推倒在外门。
红嫣定睛一看依稀认出是离娘。
离娘撕心裂肺的叫骂道:“吴淞,你这短命的王八!
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用老娘的。
自去年秋闱考中起,就对老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如今还想卖了老娘的屋子,拍拍屁|股走人,告诉你,门也没有!”
红嫣吃了一惊,这离娘的相公吴淞一心读书,离娘亦甘心卖笑供他,听这话语,莫不是吴淞考中之后,翻脸不认人不成?红嫣倒还记得,亲耳听吴淞说过,要让离娘做个诰命夫人呢。
这时门口就走出来一个男人,腋下夹着个匣子,因穿得光鲜,以往有些瑟缩的神气舒展了,红嫣差些没认出他来。
只听他得意洋洋的道:“离娘,知道我是什么人?举人老爷!
今年春闱必要金榜题名的,你还跟着我,寒碜不寒碜?一群举人娘子当中,只你是这么个身份,你不想找条缝钻下去?今日是我吴淞心善,不将你卖到万花楼里去,只给你张休书,你识趣些,另去寻个金主,咱们互相不耽搁,岂不两全。”
离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就去撕打吴淞:“你这没良心的,你嫌弃老娘,可别忘了你这举人都是老娘的血汗银子供出来的!”
吴淞再次将她惯倒在地:“别给脸不要脸!
你不过两腿一张,费些什么劲?那是我腹有才华,与你什么相干?你倒想跟着我风光,以为你是舒红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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