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节没有说话,她知道赵翊让她为他生子绝对另有图谋,但她到底是和赵翊相处尚短,不及刘萦看得透彻。
刘萦眼睛略有落寞,叹道:“即便如此,我又何尝不羡慕夫人呢。”
邓节抬起眼帘望向她,看见她秋水般的眼眸里尽是孤寂,她说:“我也是江东的人,也誓死忠诚于先主,但我又何尝不羡慕孟澜,不羡慕夫人。”
她看向那冰鉴,惨淡一笑:“夫人可知,那青铜冰鉴整个太尉府便仅此一个,先前是太尉用的,孟澜都不敢开口说想要,今年夫人嫁过来,太尉大人便就送给了夫人。”
邓节看着那青铜冰鉴,默了默,淡淡地道:“不过是做样子用的东西,太尉大人对我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刘萦垂下头笑笑:“有些时候,纵使明知是假,也仍乐在其中。”
她说:“自欺欺人又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邓节走上前打开青铜冰鉴,用匕首碎开一块冰,捡起来攥在手心里,又冰又凉,像是渗到了骨头里。
……刘萦离开了,太阳也没有方才那么烈了,屋里只剩下了邓节自己,刘萦说得对,她这里太冷清了。
她没有事情坐,于是推开门出去走走。
远远的就听见小孩子的笑声,她绕过回廊,走到了院子里。
是赵翊的妹妹,叫玉儿。
院子里的花一早就开了,玉儿的头上便别了一朵小紫花,她今年不过九岁,圆圆的一张小脸,眼睛也是圆圆的,梳着羊角髻,手腕上带着铃铛,一跑一跳是脆脆的声响。
邓节就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她的弟弟妹妹们,想起了邓盛,她怎么也没想半年前柴桑一别,竟然成了最后一面。
“阿姐,我定会接阿姐回来的。”
“阿姐,你说那畜生是谁,我要去扒了他皮!”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她的小腹痛如刀绞,鲜血洇湿了衣裙,她蜷缩在破草席子上疼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母亲怨她,嫌弃她,恨她脏了邓家的门楣,更是不肯来见她。
是那时还只有十三岁的邓盛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去找大夫,也是那个十三岁的邓盛对她说:“阿姐,我一定要打下江东。”
“阿姐,我要夺回父亲留下的土地”
“阿姐,我要所有人都不敢瞧不起我们。”
“你在看什么呢?”
邓节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是赵翊,她伸手轻轻拂掉了一滴泪,不想还是叫他看见了,赵翊皱了皱眉头,道:“你哭了?”
邓节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玉儿也跑了过来:“阿兄”
她脆脆的叫到,一把扑进了赵翊怀里,凑上去就在赵翊的左脸上亲了一口,像是占了便宜,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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