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佐很平静地道:“是我放的!”
夏承忠虽然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却是不敢相信,此刻听楚王如此镇定地说出来,也不禁吓了一跳:“王爷,此话不可乱讲,王爷是病了,奴才什么都没听到,奴才告辞!”
“回来!”
楚王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力量:“承忠,看着我,把我的话一字字地听好!”
夏承忠只得苦着脸转回来,看着楚王一字字地道:“这把火,是我放的,与他们任何人都无关!”
“啪——”
地一声,一柄玉如意从御案上被用力扫落,太宗大怒:“你敢是疯了不成?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来?”
楚王直直地跪在御书房,他脸色极为憔悴,神情却是很平静:“儿臣该死,请父皇重重降罪!”
“元佐!”
太宗看着他:“你胡闹够了没有,足足闹了一年还不够,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楚王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胡闹?是啊,在父皇的眼中,儿臣一直是在胡闹而已!
儿臣不孝,一直是在胡闹,以至于惹了父皇的厌弃!”
太宗惊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这厌弃二字,却又是从何说起?”
楚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儿臣知道,儿臣三番五次,违逆了父皇之意,纵是父皇厌弃,也是儿臣自食其果。
昨天重阳佳节,诸兄弟金明池赐宴,父皇却没有宣儿臣,儿臣就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
太宗气得发抖,亲自站起来走下去,“啪”
地一声给了楚王一个耳光,怒喝道:“夏承忠,将昨日朕特地留起来给楚王的赏赐拿出来!”
夏承忠应了一声,忙将昨日特地留起来的各色珍玩捧了上来,盘中满满地盛着珠宝,还有来自和田的玉如意、安南的合浦大珠、辽国的雪貂裘、还有一株极大的深山灵芝。
夏承忠捧着赐物这边劝道:“楚王爷,昨天重阳赐宴,官家完)[(大宋女主刘娥(40))]太宗一把将手中的剑重重掷下,踉跄着转过身来,用尽全力才能扶住御案,再也不去看这个最心爱的儿子一眼,冷冷地道:“你始终都不明白,当然兄弟二人从军,朕也是棍棒打出的天下,朕也曾亲披兵甲,血染沙场。
赵宋江山不是太祖一个人的江山,也是朕的江山。
朕要天下人都明白,如今的皇帝,是朕、不是先皇。
朕不可以永远活在哥哥的影子下。”
他看着御案上的玉纸镇,这是昔年元佐呈献的贡礼之一。
只因为是元佐献的,他一直留在案头。
看着这玉纸镇,皇帝的心头之痛,无以言表。
当年父子何等连心,他征北落难,血色夕阳中,只有元佐一人拼死去找他;儿有疾,父牵挂,亲问寒暖。
为什么到如今,父子相对时,两个人的心,竟然已经冰封?太宗的手,紧紧握住了玉纸镇,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一丝的暖气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你所要的,朕都成全了你。
身为父亲,朕能为你尽到的心,已经到了头了!
身为一国之君,朕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接受国法的制裁!”
他大喝一声:“来人哪,将楚王带下去,交给御史台,依国法治罪!”
夏承忠大吃一惊,磕头道:“官家三思!”
太宗并不回头,扶着御案一字字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楚王拭去唇边的鲜血,将身躯跪得笔直,只是说了一声:“儿臣之罪,罪莫大焉!
父皇,保重!”
然后站起来,向着太宗三跪九叩。
他重重地磕下头去,沉闷的磕头之声,在一片寂静的御书房回响,一声、两声、三声……他每一个头,都磕得用尽全力,只见一缕鲜血,自他的额头,印在御书房地面的金砖,然后越来越多地,流入金砖的缝隙之中。
三跪九叩皆,楚王元佐站起身来,他的身形似摇晃了一下,却又立刻站得笔直,他全神贯注看着父亲的背影,仿佛要将这身影刻在脑海里似的。
然后,转身向御书房外走去,走入手执兵器,押送他前去御史台问罪的护卫丛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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