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继续这样下去,定会红颜未老恩先断。
幸好如今六宫由曹娘子主事,虽说如今娘子失去了恩宠,好在一切供应如旧。
可是一年后的同一日,晚膳过后只见漫天遍地的碎琼乱玉,她却忽然卸下所有钗环,仅着单衣跣足出了房门。
我与燕仪大惊,忙入内去替她取大氅,而她推开我们呈上的衣物,独自一人打开了竺秋宫的殿门,行入了漫天飞雪中。
燕仪惊的已然不能动弹,她说“娘子怕是疯了。”
我与她捧着大氅,举着伞跑了出去,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被闵娘子推开,直到我们意识到,她走的这一条路,是往今上的宫寝—紫宸殿去的。
我们终于不再上前,静默的跟随其后,后面追上来的宫人捧着衣物和鞋子,我捧大氅,而燕仪举伞。
看着她孤独的身形独自蹒跚于漫天飞雪中,直到她走到紫宸殿前,终于失了力气,扑于台阶旁。
燕仪冲了上去,此刻又惊又泣“娘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她好似没有听见燕仪说的话一般,踉跄着起身,整理好鬘发,衣着,于紫宸殿殿门口端然稽首。
那一刻我们终于明白,她原是来—脱簪待罪的。
我与燕仪一同于她身后跪下,一同维持着稽首的姿势,在我伏首前,我始终注视着几名守殿宫人的反应。
终有一人不忍,率先开了殿门匆匆入内。
随后很快听见几声响动,我与燕仪都抬起头来,当时便见今上双手挽娘子臂,怆然道“你这是何苦啊!”
而闵娘子扑入今上怀中大哭道“都是妾对不住您!”
今上俯下身来搂着她,一面温声哄着一面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直到她情绪略平和一些,今上才令我们上前,迅而替她披上大氅。
后欲扶她起身时,娘子大约已然冻僵,全身都在发抖,几乎没有一丝气力,更难自己站起身来。
今上几次扶她无果,便将她抱起往殿内走去。
那一刻我觉得漫天飞雪间心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暖意。
燕仪握我手说“总算是好了。”
我又何曾不是这样想,我感激她那一日无惧太后替我求情,感激她并没因为官家的圣悦而打压我,让我离开,反而留我于身边服侍,也感激她让我明白,就算是这冰冷的宫廷中,可能亦有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那日过后,闵娘子与今上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今上依旧日日来看望她,晚间亦照常留宿于娘子寝宫,只是我与燕仪再未在晚间豫备盥洗等物。
她于今上来的时候,侍奉的要比昔日更加周全,每当今上来的时候,她会行至宫道上去迎接,她会亲自为今上奉茶,更衣,甚至连脱衣这样的小事,她都不让宫娥来替她做。
而今上虽然觉得奇怪,却亦温和的接受着如今的她,比从前更关怀备至,比以前更温柔和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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